雲姝只能聽見他簡短的“嗯”聲,在雨聲裡並不明顯。
聽不清楚不如不聽,她又埋著頭,從地上撿了根短樹枝,在地上戳戳畫畫,順便側頭和角落裡躲起來的面具貓對視。
溼冷的空氣讓她的手指尖都有些冰涼發白,戳樹枝的時候不小心用大了力,小棍兒“啪”一聲斷了。
其中一截被彈射到周京墨的皮鞋邊。
正巧周京墨接完電話,重新在她面前蹲下。
“你去找了寧斯雲?”
她的注意力從那截小棍兒上轉移到他身上。
“是。要抓我去公安局嗎?”
“膽子太大了,”他嘴上這麼說著,但語氣並不如何在意,“寧斯雲他媽氣得人差點進醫院,叫囂著要找你。”
“找我有什麼意思,我做的事很惡劣,還違法了,她應該報警抓我。”
“她兒子的事不清不楚的,怎麼敢報警。你拍了他照片?”
“要傳給你一份嗎?”雲姝一副街頭混混的做派,掀了掀眼皮看著他。
“我感覺拍得不錯,怪不得能叫做花花大少,身材還行。我還重點突出了他身上最值錢的那二兩肉。”
周京墨眼皮一跳:“……”
“就不怕被寧家人纏上?”
這程度確實能叫違法了。那種照片捏在別人手裡就跟定時炸彈一樣,放出來能讓寧家再榮登笑話榜首,就算寧斯雲對她多有愧疚也不會放過她。
雲姝鼻腔裡發出意味不明的一聲:“那就讓他們來。”
說完她還輕飄飄加一句:“反正我有顧行則。”
周京墨淡漠指出:“這件事他就沒幫到你,你還信他?”
“你覺得他沒有另外的辦法了嗎?他說……”
“他說一步步來?這是逼出寧斯雲背後的人?”
周京墨打斷她,笑容不及眼底:“你真的相信?傳銷機構也是這麼騙人的。你真的覺得他會為了你,和背後那個一句話就能駁回案件的人對上?”
雲姝緩慢眨眼,無波無瀾問:“那你會嗎?他不會為了我賭上顧氏,那你會為了我賭上週氏嗎?就為了給我發洩怒氣。”
周京墨停頓一瞬,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洇出溼潤。
世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腦海裡心裡都始終有一根理智的線束縛著他們的行為。
他從不會用不加思考一口答應的反應討人喜歡,胡亂承諾沒有任何好處。
“周氏不是我能隨意取用的東西。但我能承諾,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會用另外的辦法教訓他。”
但云姝只是緩慢搖頭。
“殺人犯就要以殺人罪判,小偷就要以偷竊罪受刑。在法律之下,我想得到我應得的公道。”
她知道這很固執,但苦苦堅持這麼久,那根弦繃得已經太緊,只能繼續拉扯,不得到結果,驟然鬆開只會把自己打得更疼。
“不管顧行則做不做得到,反正你做不到,因為你本身就牽扯其中。所以,不要再說他的是非,你沒資格。”
“我沒資格,”周京墨重複這一句,嘴角牽起一抹弧度,“你寧願清醒著看他騙你,也不願意及時止損……”
“那我還能怎麼樣呢?”
雲姝睜大眼睛看他,聲音沒有起伏:“一開始我以為好好和你在一起,就是逃出了寧斯雲的籠子。後來又覺得,和顧行則合作就是逃出了你的籠子。但到頭來,我一直在你們的玻璃罐子裡,當一隻不斷振翅的瓢蟲,瓶口守著的人看我飛上去了,一指頭又能把我按下去。”
“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做呢?回到誰的籠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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