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又響起了由遠及近的車輪壓水聲。
這次大概是顧行則了。
雲姝收回盯著周京墨的視線,準備站起來。
但蹲了太久,她站到一半就眼前發黑,雙腿無力地踉蹌一下,整個人往前栽。
周京墨飛快接住她,為此一條腿直接跪在了雨水裡。
他一隻手還舉著傘,另一隻手只能摟著她的腰,用跪下的那條腿承受住她傾倒的慣性。
溫香入懷的觸感太好,彷彿又回到了兩個月前,她也是這樣乖順趴在他懷裡的。
周京墨有一瞬間的失神。
傾斜的傘面匯聚的水珠成一線流下,被浸溼的膝蓋感受到了冰涼,才拉回他的注意力。
正打算支撐著懷裡的人站起來,對面傳來“嘭”一聲甩上車門的聲音,震得綠化帶裡躲著的貓都驚叫一下。
然後那人大步疾行過來,手臂一撈,就把懷裡的雲姝給抓了過去。
懷裡的溫度瞬間又被悽風涼雨捲走,周京墨把傘抬起來一看,顧行則晦暗不明的眼神從上而下盯著他,冰冷一片。
雲姝脖子裡淋了一滴雨,縮脖子的動作還沒做完,轉眼間就被提回了顧行則懷裡,趴在他肩頭,正好和後面打傘的司機對上眼神。
司機擠了下眉毛:老天耶,雨天殺人夜,要出大事了啊。
雲姝看不懂,扭過頭攀上顧行則脖子,對著他耳朵說:“我起來沒站穩。”
顧行則眼裡的戾氣在周京墨身上重重刮過,而後垂眸掃過她,語氣不明:“飯吃太少。”
然後抱著人轉身就走。
雨下得有些大了,細密的雨幕籠罩著天地間,相對的兩輛車的車燈,把那截路照亮,包括落下的雨滴。
景色拉遠,就能看到這段路的兩頭,一靜一動的景象。
周京墨撐著傘站起來,神色不分明地注視著前方他們離開的背影。
顧行則在司機的護送下,抱著人朝車走去,把雲姝擋得嚴嚴實實。
雨幕範圍很廣,這一刻卻彷彿只侷限在他們之間,給無限下墜的心再添上一筆溼冷。
邁巴赫調頭從令德路左邊離開,雲姝原本坐的那輛車卻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周京墨閉了下眼,緩解眼睛的不適,然後上車對司機說:“跟上他們。”
他們要去的地方,和領地公館,和雲姝住的那個酒店都不在同一個方向。
顧行則看起來就像是隨時要對人動手的樣子,很難不擔心他會因為剛才那個擁抱遷怒雲姝。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雨夜疾馳。
顧行則從後視鏡裡看見那輛勞斯萊斯,捏在雲姝後頸的手都用力了點。
“真不是故意的?”
雲姝把手鑽進去貼住暖和的地方,凍得他“嘶”聲,才說:“我說了,是沒站穩。”
“讓你不好好吃飯,”顧行則適應她那雙涼手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又問,“和他說了什麼?”
“說上午的事…和下午的事。”
“下午什麼事?闖上門扒光寧斯雲拍照的事?”顧行則半垂著眼睨她。
“讓你好好睡覺別跑出去,你怎麼答應的?”
“我沒答應,”雲姝態度隨便,“就算答應了,也只是答應不打寧斯雲他媽。”
“你是沒打,你只是用她兒子把她氣得差點中風而已。”
雲姝:“……”
她埋頭在他心口,語氣很自然地轉換了話題:“我的蘋果呢?”
“旁邊。不問我要帶你去哪兒?”
“那要去哪兒?”她就順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