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磨到晚飯後天黑,雲姝才準備去三號館。
正好把藏起來的檢測筆和那個迷你收音機送去那邊,過幾天她離開,這些東西不能再留在這兒,被周京墨找到就前功盡棄了。
熟練地避開監控,她一個人摸到了三號館門口,推開虛掩著的門。
裡面沒開燈,黑黢黢的,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清楚裡面的格局。
她摸著玄關櫃走過去,看見落地窗前有個高大黑影。
顧行則的體型實在有點唬人,在這黑暗裡悄無聲息地立著,猛地一晃眼看見都有點心悸。
“你叫我……嘶。”
腳尖碰到了凳子腿,疼得她彎腰深吸口氣。
壁燈突然亮起來,但顧行則沒別的動作,也沒出聲。
雲姝眯著眼睛重新適應光線,抬頭再看向他。
這次看清楚了,他難得穿了件白襯衫,這麼冷的天氣也沒搭外套,垂著的手捏著那個紐扣聯絡器,臉上一片陰冷。
不同於上次生氣時的怒氣沉沉,他現在就像一個毫無感情的上位者正看著某個不知好歹的陌生人一樣。
“又出什麼事了?”她對別人的情緒變化很敏感,就站在原地問。
顧行則看著她,把手裡的聯絡器開啟,放在了吧檯的盡頭。
“…我以為你會是因為喜歡才要我…”
“喜歡。”
“……只要你解釋我就信…”
“…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
“…在你上樓之前。你不是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
一條條錄音被放出來,如同捉姦的老公在放證據。
雲姝扶著吧檯的手緩慢收緊。
雖然他放了這麼多條出來,但她知道,最要緊的是那兩句“相信”。
在這並不亮堂的空曠客廳裡,錄音像古老留音機播放的歌曲,在兩個人中間拉扯起翻騰到快要頂破沉默的戾氣,摸不著的黑暗搖身一變成觸手可及的情緒海潮。
錄音放完,誰都沒說話。
然後顧行則盯著她,突然一把將聯絡器摔在了地上,小小一顆紐扣摔成了兩半,零件散開。
那動靜像弓箭緊繃到要斷裂的預告。
“除了他你誰也不信?喜歡他?”還略壓抑著的聲線又平又冷,彷彿她不立馬求饒,他就要怒火中燒地動手。
但他們中間又隔著很安全的距離,顧行則沒有靠近,就在落地窗那邊遙遙盯著她,像特意剋制著自己。
“你在騙我。”他又說,聲音再度低沉一點。
雲姝沒有否認。
到這地步,哄騙已經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