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眸光深深地看了縮著脖子抹眼淚的顧家母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您老這話說的在理,只可惜五歲孩童都知曉的道理,有些人現在還不明白呢。”
她慢悠悠地晃了晃自己被養得如水蔥般細嫩的指尖,輕飄飄地說:“顧妮兒自知有諸多對不住顧瑀的地方,昨日可是當著眾人的面跪下道歉的。”
“且不說這份歉意到底真幾分假幾分,可人家的態度擺在這兒了,咱們倒是也不好說什麼,只是……”
她若有所指地看了顧雲一眼,涼絲絲地說:“有人比顧妮兒更對不住顧瑀,可現在還是個長了嘴不曉得說話的啞巴呢。”
族長在村裡積威深重,鮮少有被人搶了話頭的時候。
聽到蘇錦這話不由得冷冷地瞥她一眼,可蘇錦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
瞪她做什麼?
心虛的人又不是她。
族長頭次見這麼看不懂眼色的,憋了憋氣沉下了臉,說:“做錯了事兒的確是該賠禮道歉,這是誰都蓋不過去的。”
“顧雲,你既是說自己知道錯了且誠心賠禮,怎麼還不上前來給你兄長道歉?”
就算是說破了天兒,顧雲也是不願給顧瑀道歉的。
因為一旦低了頭,就坐實了他盜用之名,往後此事傳出去,他要面對的註定是無盡的恥笑。
可眼下除了按族長所說再無他法。
他就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忍住屈辱上前對著顧瑀硬邦邦地說:“二哥,之前的事兒是我不對,你就原諒我吧。”
顧雲話音剛落,顧老太馬上就聲色並茂地抹起了眼角,含哭帶怨地說:“顧瑀啊,你跟顧雲是兄弟,也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在老太婆心裡你們都是一樣的,我就唯恐你們任何一人受了委屈。”
“顧雲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兒,這的確是他對不住你,如今他也給你賠不是了,你就別為此遷怒他好不好?”
“你們兄弟一個是手心一個是手背,苛待了誰都跟從我心尖子上挖肉一樣,可顧雲兩年前便是童生,現在前程正好,說不定年底就是秀才了,這麼要命的時候萬萬禁不起折騰,否則不光是顧雲的前程毀了,連帶著……”
老太太說著說著像是悲從中來,捂著臉哭得分外淒涼。
話說到這個份上,轉入的馬上就是正題。
族長無可奈何地看著顧瑀,嘆氣說:“你娘說的對。”
“一家子的骨肉兄弟,委屈了誰都是不好的。”
“只是出了再多事兒,哪怕是分家單過,一家子的血肉骨親還是連著筋的,你既是聰慧,自然知曉當以大局為重,不可意氣用事的道理。”
“有些事兒若是鬧大了,那非但是損人不利己,甚至還會為此毀了族中的榮耀,得不償失。”
“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聽出族長的話外之意,蘇錦忍無可忍地捏起了拳頭。
這些人是幾個意思?
分明犯錯的人是顧雲,可一個個的揪著顧瑀不放是想幹什麼?
似是察覺到蘇錦的怒氣,顧瑀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指尖,示意她少安毋躁。
他不閃不避地仰頭看著族長蒼老的雙眼,似笑非笑地說:“那照您的意思,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