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輕輕落在極容易泛生的魚脊背部,魚肉卻在筷子刺進去那一瞬呈魚鱗狀滑落,她輕輕夾起這魚肉,在炸至金黃的冬日梅花鯉魚鱗中滾了一圈後,輕呼了一口氣送進嘴巴。
魚鱗片的爽脆可口扎染上濃厚的醬汁,與入口即化的魚肉形成強烈的衝擊感,濃厚的醬汁更是喚醒了沉睡的味蕾。
可縱使這冬日梅花鯉被濃厚醬汁包裹做成,但其卻能像品茗之後能回甘,其魚肉暗暗在咽喉處回甘出一種梅花的芳香,這種花香更是直衝上鼻子,縈繞在鼻頭,沖刷了鼻子一開始嗅到的醬香。
兩種極端的香氣,讓整個人身體繃緊又放鬆,不斷在刺激與舒適中徘徊,這種衝擊讓其他幾個人禁不住發出呻·吟·聲。
讓剛回來尚未進入小廚房的當歸心頭一緊,疾步趕來卻看見小石子和許松兩人無力坐在地上的傻笑,樂呵呵地回憶著嘴巴里面的味道。
而清風著迷地啃著魚頭,宛若貓吃魚那般痴迷,繡娘則是撐著身子在灶頭,痴迷地嘗著,唯獨裘甜淡然地坐在一旁,沏了一壺熱茶,怡然自得地輕抿一口,“回來了?”
當歸微微點頭,“小姐,她們怎麼了?”
“醉了!”裘甜臉色潮紅說道,“想不到這花雕酒那麼烈,縱使煮了那麼久還能那麼迷人。”
“醉了?!”當歸狐疑地看著三人,但轉念一想裘甜的花雕酒只用在紙包魚上,急匆匆跑到灶頭前看著這冬日錦鯉只剩下的魚骨與配菜,慘叫了一聲,“啊——”
“怎麼了?怎麼了?”小石子和許松兩人驚醒而喊道,卻不想被當歸氣鼓鼓地瞪了一眼,“你們怎麼趁我不在,就吃完了?”
“我也想試試這冬日梅花鯉,也想試試這失傳已久的紙包魚,你們就不能留我一點嗎?”當歸沮喪地扁著嘴巴,委屈地訴說。
“當歸,不怪她們!怪我,我忘記給你留著。”裘甜瞟了一眼這紙包魚被吃幹抹淨,只剩下魚骨頭和醬汁,“要不,我給你做個拌麵?”
“也行吧!”當歸吸了吸鼻子,“不過,小姐你的身體能撐得住嗎?”
“誰叫我家的當歸委屈了呢?”她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儘可能減少自己的動作,將還沒有泡開的麵條,放入油鍋中小火酥炸,直到麵餅被炸金黃後,撈起瀝乾油分。
此後,將鍋裡面剩下的醬汁和配菜與麵餅裝到一起,當歸看著這大雜燴眉頭皺成一團。
“好了?”
“還沒!”裘甜拿起熱水壺將滾燙的熱水倒入碗中,頓時,醬汁被衝散與熱水浸泡在碗中,可裘甜沒有將這面直接給當歸,而是用另外一個碗倒扣,並走到一邊拿了兩個雞蛋,一個煎成金燦燦的炒蛋,一個煎成嫩滑可口的太陽蛋,隨後小心翼翼倒在碗中,“嚐嚐!”
當歸看著她手中簡單的面,眉頭依舊緊皺,可為了不讓裘甜難做,還是拿起筷子夾起來吃了一口。
彈性十足的面沾滿了那濃厚的醬汁,宛若自己嘴巴里面有著一條冬日梅花鯉在遊動,陣陣濃厚的醬汁香氣與你特殊奇怪的梅花香,化作兩股相互抗衡又相互協作的力量在自己身體內交鋒,後知後覺而泛起的酒香,伴隨著金燦燦雞蛋的鮮味與太陽蛋的滿足感,驟然間將她心頭的陰霾一掃而過。
簡簡單單的一碗麵,卻吃的當歸滿臉幸福感,許松像是找到了烹調的意義。
“小姐,我……能不能也要一碗?”小石子饞嘴地舔了舔舌頭,當歸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斬釘截鐵道:“不可以!你們當小姐是廚娘嗎?”
小石子被當歸訓得撇了撇嘴,“你不就是麼……”
“小石子,你信不信……”
“好啦!好啦!”裘甜無奈出來和稀泥,朝著小石子聳了聳肩膀:“縱使我想做,但也沒辦法了。這醬汁也就這麼點,就只能做那一碗了。”
“當歸,吃完,你隨我去藏書閣。”她看了一眼當歸,當歸連忙點頭,目送裘甜離開了小廚房,最後兇惡地瞪了一眼小石子,這眼神兇狠嗜血,宛若下一秒就要了他小命。
小石子嚇得哆嗦,連忙找理由出逃。
“我出去砍柴!”他不等任何人答應,便一支箭離開了小廚房,而許松指了指像一座小山似的木頭,“這不是剛砍完嗎?”
“你倒是去打水啊?”
“我們去吧!”清風和繡娘兩人毛遂自薦,再次重申道:“打水讓我們去吧!”
許松看著當歸,當歸點了點頭,歪著頭打量著拎著木桶離開的兩人,喃喃自語:“現在那麼多人,不就是多隻香爐多隻鬼嗎?”
“什麼?”許松一愣,不解地看著裘甜,“當歸,你說什麼了?”
“沒有!”當歸冷淡回了一聲,便將吃乾淨的面便擱下碗離開,徒留許松一人在小廚房中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