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陛下昨夜下了什麼口諭來著?我好像不太記得了……”
在宮內生活了幾十載的人精福泉瞧見御膳房這架勢——想生吞活剝了裘甜。
此情此景此時,他頓時心領神會裘甜為何急匆匆讓人請他前來御膳房而非皇后的小廚房。
“陛下口諭,裘甜所烹之物,可何時何地傳到御前,無須舉薦。”福泉自然而然的吟唱出口諭,而御廚聽見這宛若“黃馬褂”的口諭,紛紛看向身居高位卻十分普通的裘甜。
周副總管難以置信地看著裘甜,急忙將福泉拉到一邊,“福公公,此話當真?”
福泉一晃懷裡佛塵,正襟危坐呵斥,“陛下口諭,豈止又假?”
“那……為何此人能得到陛下如此隆恩?”周副總管接受不了一個丫頭片子竟然獲得如此隆恩,滿腦子將剩下可能性問出口,“難不成她是新晉的娘娘?”
“混賬!”福泉頓時拎著佛塵敲了敲周副總管的腦袋,但是他滿腦子回想到昨夜自己差點鬧出的大烏龍,若不是得這為小主和皇后娘娘求情,陛下必然將他拖出去斬了。
此刻,他心有餘悸地瞟了一眼言笑晏晏,看不出一絲不悅的裘甜,但又發現裘甜沒有特意暴露自己身份,而是小心翼翼地說道:“此人廚藝精湛,得隆恩,有何不可?”
裘甜聽後,十分滿意點頭,笑著衝著周副總管,“廚藝精湛,得隆恩,有何不可?”
“可!可!可……”周副總管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容,“那我們的賭注,是算了嗎?”
“算了嗎?”裘甜意味深長一笑,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傻了眼,不知道事情發生的許松身上,“那不可能算了,畢竟許松要麼是一級御廚,要麼就捲鋪蓋走人。”
她頷首轉身笑道,“要是不算了的話,那不就是我害了他了嗎?這可是斷人前途的千古罪名,我可背不起喔!”
“斷人前途事關重大,豈可說不算呢?”福泉掐著蘭花指攆著頭髮說道,周副總管訕訕一笑,“這必然是算的,許松本就是一級御廚,只不過因為刀工不熟而被安排到了三級御廚的工位上歷練一番罷了。”
“哦?!”裘甜一挑眉,略微同情地看了一眼明顯被爭對的許松,但還是沒多說什麼,反而笑嘻嘻地拉著福泉的手,“福公公,這湯是好物,能滋陰美顏、亦能強身健體。”
“這湯僅做了兩份,一份是麻煩公公您獻給陛下,一份是勞煩公公幫忙嚐嚐味道可否對比下胃口。”她歲沒有明著說這湯特別做多了一份給福泉,可福泉滿心歡喜地看著蒸屜,臉上笑容止不住的歡怡,“咱家不敢當,不敢當。”
“小石子、許松!還不趕緊將蒸屜拉開散散氣,幫福公公端上來。”裘甜喊了一聲,小石子更是被當歸提了一屁股才急忙跑去拉起蒸屜,許松小心翼翼地端出了冬瓜,即將放在食盒中保溫,卻被裘甜打住。
“這湯與其他湯品不同,無須保溫,與御膳一同端去御前即可。”
此話一出,頓時惹起福泉好奇心,禁不住問道:“為何?”
“等福公公嘗過之後,便會知曉裡面的奧秘。”裘甜莞爾一笑,將秘密進行到底,“福公公,小九出來甚久,要回去覆命了,這湯品還需福公公幫我美言幾局了。”
“一定!一定!”福泉看著那微微冒著熱氣的湯品,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急忙叫小石子給自己端去自己屋中候著。
裘甜則是帶著當歸離開了御膳房,兩人剛邁出御膳房便看見一身黑袍,面色陰冷,雙眸戾氣十足,冷冷憋了一眼裘甜,裘甜頓感一陣殺意,她順著感覺望去,與男人四目相望。
&n高的男人,瞬間將她視野拉高,她特意放慢步調,看著那一身黑袍的男人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行走在雪地之上。
寒冷的風習習吹過,帶來的不是涼意而是刺骨的寒冷,還吹掉了男人裹在臉上的毛衫,頓時男人的臉暴露在空氣中,面無表情卻稜骨分明的國字臉上,有著一雙看似陰冷而戾氣十足的雙眸,雙眸下有著淺淡的青黑色眼圈,以及挺立的鷹鉤鼻,中庭的適中,讓被凍成絳紫色的唇顯得並不突兀,可男人身上的氣息裡裡外外散發著“生人勿近”。
她從男人眼中讀到了高傲、冷漠、不屑,可下一瞬間,她沒有男人預料中的害怕逃跑,反而毫不收斂地笑了起來。
裘甜看著男人,調侃道:“都是老男人了,還裝兇,有意思嗎?”
真正的無情,真正的狠厲,真正戾氣,怎麼可能可用單一的冷漠、戾氣、生人勿近的淡漠去演繹出來,只有像姜潮野這種歷經血流成河的人間煉獄的人,縱使特意內藏自身的戾氣,可身上早已渾然天成的煞氣,可使人不寒而慄,敬畏逃亡。
像眼前這個男人這般拙劣的演技,只能說可以騙得了小姑娘們,但對她這個早已經經理人間冷暖和死亡洗禮的人,根本毫無作用,更別說為此特意有驚恐的模樣。
可男人見淡定自若的裘甜,禁不住一愣,停下腳步看著她離開。
他看著她不帶走一片雪花,腳步輕盈而精準地操著石搭子離開了御膳房那高大的大門後,最後消失在他的眼底。
然而女人那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以及那像是看破一切的“嘲諷”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讓他對她起了一絲好奇心,可他還是藏住了這絲好奇心。
男人剛到御膳房門口,便迎面撞到了福泉,“哎喲!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啊?撞得咱家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