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著斯文,儼然一副讀書人的樣子,聞言便熱心地念給他聽:
「白家烤鴨鋪。」
姚三柱一聽這名字,心裡的怒火越發上頭,顧不得答謝便大步進了鋪子裡。
窄小的鋪面裡,只見白巧兒的娘跟白家大嫂兩個女人守著一個不大的櫃檯正在賣東西,櫃檯上的籮筐裡,剛做出來的烤鴨和滷鴨肉正往外冒著熱氣,那飄散出來的香味跟姚記烤鴨鋪子裡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白二嬸正低頭招呼客人,一抬眼突然看見面前一個男人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盯著她,不由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才認出這人是誰。
白二嬸跟兒媳對視了一眼,轉頭滿臉堆笑招呼姚三柱,可姚三柱正在氣頭上哪裡願意跟她好好說話,張口就問白家老大在哪兒。
白大嫂見狀心虛地往後廚看了一眼,姚二柱便知道怎麼回事,直接上前一把掀起櫃檯上的籮筐,頃刻間一筐的吃食被他潑到了地上。
兩個女人嚇得驚叫起來,白家老大聽見聲音從裡面跑出來,意見是姚三柱便大聲呵斥起來,兩個都是脾氣暴烈的性子,沒說上幾句話就動手打成一團,結果就這麼打進了縣衙。
這條街上認識白家人的沒幾個,可是認識姚三柱的可就多了,兩人被官差帶走後,立馬就有相熟的人跑到東柳街給包氏報信。
包氏起先嚇了一跳,可是她頭腦還算冷靜,跟報信的人問清楚了情況,便拿上櫃臺裡的銀錢風風火火趕到縣衙。
她先找的姚福山,等見了姚福山弄清楚原委,聽說只是打架,且並沒有傷到旁的人,又有姚福山在中間轉圜,便在姚福山的指引下很快交了罰銀把姚三柱弄出來了。
至於白家老大可沒有這麼幸運,他們打架的時候不管不顧,把白家的鋪子都給砸了,白二嬸跟兒媳嚇得腿軟,到現在還沒有想起來到縣衙去看看,所以這會兒他還被關著呢。
聽姚二柱說完經過,眾人一時氣得不知該怎麼罵才好。
包氏道:「直接去烤鴨鋪,這事跟老四媳婦兒脫不了干係,哼,待會兒你們都別攔著,老孃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要臉的***!」
幾人到了烤鴨鋪門口,鋪子裡的夥計輕正在招呼客人,忽然見幾位東家面色不善走進來,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高掌櫃忙上前走到幾人跟前小聲說了幾句,又指指後院,幾人直奔後院去了。
姚四柱鐵
青著臉正從屋子裡出來,姚記在這條街上算是出名的,所以認識他們的人很多,剛才姚三柱跑去隔壁街上跟白家老大打架,被官差帶走後,就有人跑過來給他們報了信。
姚四柱跟白巧兒匆匆跑過去看的時候,那鋪子裡只剩下滿地狼藉和不知所措的白家婆媳。
見到滿地還散發著香味的烤鴨、滷鴨肉,姚四柱心裡哪還有不明白的,等問清楚事情原委後,姚四柱氣得瞪向自己媳婦兒說不出話來。
白巧兒見孃家的鋪子被砸的不像樣子,也氣得跟著自家嫂子大罵姚三柱是個土匪,姚四柱就更氣了,他不是個嘴皮子利索的,於是大吼一聲讓兩個女人閉了嘴,拉起白巧兒就回來了。
等回到自己鋪子裡,兩人關起門來就在裡面吵了起來,姚四柱明知道這事是白家理虧,可他吵不過白巧兒,情急之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摔門出來了。
結果剛出來就看到三個兄長、三嫂還有果兒侄女,姚四柱忽然感到心虛,因為生氣而憋得通紅的臉這會兒更是黑紅黑紅的,嘴巴更是跟鋸了嘴的葫蘆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包氏此刻看見他就來氣,冷著臉問道:
「白巧兒呢?」
姚四柱囁嚅道:「在屋裡......」
不等他說完,包氏一陣風似的往屋裡殺了過去。
白巧兒剛才捱了丈夫一巴掌,正捂著臉在炕上躺著呢,包氏闖進去一看火更大,直接爬上去揪起白巧兒,抬手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白巧兒沒想到包氏一進來就直接上手,不待回過神來,「啪」臉上又捱了一巴掌,只打得白巧兒耳朵嗡嗡作響。
果兒聽見裡面的動靜怕她娘吃虧緊跟著進去,結果一看兩人在炕上的姿勢,白巧兒顯然毫無還手之力,這才鬆了口氣。
她才不會傻的上前去拉架,白家能做出這麼噁心人的事,總得叫她娘先出口氣才行,於是果兒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愣住了。
「好你個吃裡扒外的白巧兒,竟敢跟老孃玩這種花花腸子,看老孃今天不打得你親孃都認不出來。」
包氏嘴上罵著手裡也沒閒著,在白巧兒頭上、身上連掐帶撓,白巧兒雙手緊緊護住肚子大哭起來。
果兒在一旁看著白巧兒的舉動,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可是又抓不住到底哪裡不對,這回真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