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那件事也是事發突然,當時所有的傢俱在眾人起鬨下全被弄散了,事後等他想起檢視究竟,已經無從檢視了。
現在他圍著這個尚好的儲物櫃仔細檢查,很快就發現了端倪。他從櫃子裡面一個關鍵部位小心地拔下一根釘子,拿在手裡看了看,只見這根釘子上面鏽跡斑斑,明顯不是他們製作的時候所用的銅釘。
幾個幫工圍上來一看,皆是一驚,幾人趕忙分頭檢查,結果就發現另有兩個傢俱上面的釘子被人調換了,都在最關鍵且不顯眼的部位,他們用手就能輕鬆拔下來,可見就是等著運輸的過程中,稍微有個磕碰釘子就會掉出來,傢俱自然就散架了。
終於驗證了心裡的疑慮,陳木匠瞬間明白過來,氣得面色又青又白,一個站不穩撲通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馬員外已經收到訊息匆匆趕過來了,面對這樣的局面,陳木匠知道說什麼都沒用,只能先想辦法善後,平息了馬員外的怒氣再說。
他咬牙硬撐著給馬員外跪下磕頭認錯,承諾加倍賠償損失,可馬員外並不是缺錢的主,又事在氣頭上,二話不說指揮家丁衝進陳家院子一頓打砸,就連陳木匠也不能倖免,被打的快爬不起來了。
馬員外猶不解恨,叫人綁了陳木匠去見官,陳木匠的老孃和妻子,女兒撲過來死死保住陳木匠,不讓馬家人把他帶走,陳家老孃甚至跪在馬員外面前請求饒了她的兒子。
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陳家村的幾位族人匆匆趕過來,一起出面求情,最後總算求得馬員外答應不報官,但是要退回所有的定金,而且還要加倍賠償他的損失。
為了公平起見,陳家村的族人當下從其他地方請來了幾個木匠,檢視了所有的木料,萬幸這些木料都還完好,且傢俱本身的製作手藝沒有問題,只要按施工圖重新裝釘起來就可以了。
但是馬員外已經不信任陳木匠,等算清了賠償的數目,便叫人把木料包括沒有散架的傢俱全部拉走,另尋木匠去加工,臨走時警告陳木匠三天之內必須賠償所有的損失。
等人都散去,陳木匠被人揹回了家中,他被馬家人打得不輕,但是身上的痛都已經不算什麼了,心裡的痛才更叫他錐心刺骨。
這幾年雖然他一直沒找到證據,可是他知道當初暗中害他,逼得他不得不賣掉祖傳鋪子的那個人,肯定是那個出了五服的堂兄乾的。
他跟這個堂兄都是在後街開木匠鋪的,他的鋪子取名陳記,而堂兄家的鋪子叫陳家。只因他才
是祖上傳承下來的嫡系子孫。
這些年他憑著自己的手藝在這一帶打下了名氣,生意一直很好。誰知一次交貨的時候,就是被人像今天這樣下了黑手,暗中在做好的傢俱上動了手腳,眾目睽睽之下好好地傢俱散了一地。
當時人群中似乎還有其他幫手,叫囂著衝上前把所有的傢俱全都砸爛了,致使他不但找不到任何線索,還不得不賠償了一大筆錢給苦主。最後不得不賣了祖上傳下來的鋪子,才勉強脫身。
鋪子沒了,名聲也沒有了,他不得不帶著家小回到鄉下謀生,偶爾接一點小活維持生意。
幸虧這些年來積攢了一些人脈,有些瞭解他的老主顧相信他是被人暗算的,有了木匠活還願意找他,這才讓他能勉強填飽肚子。
後來直到接了姚家的幾次大訂單,才掙到了一筆錢緩了過來。
這兩年他接的單子越來越多,眼看生意和口碑都在逐漸恢復,他本打算再努力兩年,重新回城把鋪子開起來,可是偏偏又被人算計上了,老天為什麼這麼不開眼?
陳木匠越想越難受,恨不得衝到堂兄面前跟他拼命。
只是心裡再難受,也得先想辦法賠償馬員外的損失,把事情瞭解了再說,否則一旦馬家拉他去見官,那就真的天塌了。
想到這裡他躺不住了,很快爬起來開始籌集賠償的銀子,可是把兜裡積攢的所有家底都拿出來都遠遠不夠,最後沒有辦法,一狠心把眼下住著的院子賣了,總算湊夠銀子賠給了馬員外。
陳木匠帶著老孃跟妻女站在大門口,看著眼前這個已經不屬於他們的小家,老孃跟妻女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她們沒有家了,對於未來自然充滿了恐慌。
手下的幫工跟徒弟都已經遣散各自回家,身後只剩下栓子和另一個徒弟滿倉沒有走,滿倉是陳木匠無意中撿回來的一個流浪兒,從小跟著陳木匠一家生活,眼下根本無處可去。
栓子則是不想回到自己家,而且他也放心不下師傅他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