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爹定睛一看,村長姚福田扶著老父親已經進來了,後面緊跟著出去接人的姚鐵柱。
一見來人了,姚老爹急忙上前把老哥哥往屋子裡迎。還沒進屋又聽見院外傳來聲音,之前邀請過的幾人先後都到了,院子裡立時人聲嘈雜起來。
新盤的土灶前,姚四柱低頭把火燒得正旺,鐵鍋裡滿滿的一鍋水漸漸上下翻騰起來。
姚鐵柱三兄弟,加上姚福田、大山幾個漢子拿著繩索,摩拳擦掌,說笑著往後院豬圈方向走去。
果兒活了兩世,這還是頭一次見識殺豬的場面,看著院子裡用幾塊木板臨時搭成的案板上,那幾把閃著寒氣的刀子,不禁直打哆嗦。
不一會兒,就聽見豬圈那邊傳來歇斯底里的豬叫聲,那聲音聽在耳中包含著萬分的抗拒和極端的恐懼,顯然對於這頭一貫懶散只知吃喝拉撒的豬來說,它已經預感到了將要面臨的滅頂之災。
果兒在這聲音響起後心髒猛烈的跳動起來,她看見莢兒跟豆兒都躲在自己孃親身後,自己也下意識跑到包氏身邊,拽著她的袖子把自己的身子往她身後藏。
“果兒不怕,瞧你弟弟都敢跟著過去看,沒事的啊。”
包氏一隻手拍著果兒,輕聲安慰著。
“可是......萬一那豬要是不小心跑出來了怎麼辦?”
果兒緊緊拽著何氏還是不放心,腦子裡幻想著那頭不甘被宰的豬掙脫了繩索,在院子裡橫衝直撞的場面。
“傻丫頭,你要是害怕就回屋去,把門插上。”
包氏不以為意說道,其實她這會兒也有些哆嗦了,若不是陶氏一早給幾個兒媳分派好接豬血的任務,她也想回屋子去。
少頃,幾個漢子一路摔跤似的用粗繩子拖拽著那頭極不情願的豬過來了,好不容易將豬抬起來壓倒在案板上,伴隨著劇烈的掙扎,豬的嚎叫再次響徹雲霄,震得院子裡那棵皂莢樹上殘存的枯葉簌簌落下。
家裡這頭豬隻養了一年,平時除了餵豬草,還有麩子、米糠這些飼料常年喂著,長到現在也算是膘肥滾圓了。
幾個漢子死死壓著案板上的活物不敢有絲毫放鬆,從他們憋得青紫的臉色和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不難看出,這頭豬抗爭的力氣有多大。
豬的嚎叫聲很快吸引來半院子看熱鬧的男女老少,加上站在旁邊的幾個老者呵斥似的指揮聲,一時間院子裡熱鬧非凡。
姚鐵柱按著豬頭在最前面,他抓起案板上的一把尖刀,頭也不回地吼了一聲:“拿陶盆!”
呆立在一旁的何氏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急忙把手裡早已準備好的陶盆放到豬脖子下方的位置,哆嗦著扭過頭來不敢看。
果兒這時候也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只聽豬的最後一聲嚎叫猶如拋物線般迅速回落,一會兒功夫就只剩下微弱的哼哼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