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好容易才從笨重的黑熊下掙脫出來,差點沒給壓得窒息。龍牙劍撐著大地貫穿黑熊的腦殼,一看就知拔不出來,只能在剝皮取肉後,想法子砸碎顱骨,再把骨劍取出來了。
……
夜色濃黑,天石燈柔和的白光下,林奇取了熊心、熊膽、熊掌等重要部位,以及不到十分之一的鮮肉,便不打算多取了。
周遭黑暗中懸掛著一雙雙鬼燈也似的綠眼,是狼群,足足二三十匹青狼正垂涎欲滴的等待著,絕大部分的肉都將屬於它們。
對於此,林奇早就習以為常了,一點兒也不覺得委屈。一方面自己吃不了這麼多的肉,就算貪留著,很快也會發臭;另一方面,他居住在狼群的領地裡,享受著它們間接帶來的安全,給它們點好處,也是應該的。
長久以來,他與狼群的關係還算融洽,它們認可他的存在,從不主動攻擊他,他高興還來不及,豈會在乎這一點小便宜。
割完肉,最後要做的就是拔出骨劍。他隨手抓住高高冒起的劍身,竟意外的感到十分活絡、鬆弛,根本不像一開始那般咬得死死的。
這使他大為詫異,捉著骨劍用力一拔,赫然把劍柄那一頭直接提了出來,黑熊腦殼彷彿豆腐做的一般,留下一個杯口大的血洞。
“這怎麼可能……”
林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黑熊腦袋幾乎像生鐵一樣堅硬,怎會莫名其妙變得如此脆弱不堪?
他蹲下身剖開黑熊後腦上的血洞,就見裡面的血液像是被海綿吸光了一般,乾巴巴、白乎乎的一團,骨頭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碎紋,骨質極為疏鬆,彷彿讓蟲蛀過也似,一指頭就可戳出一個洞來。
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轉而看向手中龍牙劍。此劍好端端的,無有絲毫不同,奇怪卻是劍身上一滴血都沒有沾。殺人不沾血的利器世上有的是,而這等能夠吸噬鮮血的怪劍,恐怕沒有幾個人見過。
看著這妖異的骨劍,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的恐懼感襲上林奇心頭。他自從擁有這把傳世寶劍,兩年多來朝夕相處,一直以來,人不離劍,劍不離人,對其瞭若指掌。而現在看來,作為劍的主人,他其實一點兒也不瞭解劍,同時也無以駕馭此劍……
記得殺死宋哲遠的那夜,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透過龍牙劍釋放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一招“刺雨式”刺死那人還不算,旋劍一轉,竟將其身體震成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碎塊,場面慘烈無比。
後來,無論他怎麼習練,再也沒有施展出當時那一劍之威。
群狼早已等得不耐煩,林奇暫且擱下心中重重的疑慮,帶著弓箭和寶劍,背起此番所獲,回往樹巢。
熊肉為主,獐子肉為輔,狠狠的飽餐一頓後,他還是惦記著劍的事情,坐在火前細觀手中之劍。
這劍,名曰龍牙。
按雷煒彤的說法,是天武帝林澤在一個神秘山穴中,從一堆枯骨中找到的,應該是某頭不知名的上古巨獸的一根牙齒。其它骨頭盡數腐壞,唯有這顆牙齒還熠熠生輝,堅硬無比。
只是一根牙齒而已,就算存留下來,怎會像妖魔一樣吸噬鮮血?這種匪夷所思的怪事,令他絕無法釋懷。
不過,劍是從天武帝手中傳下來的,一直交由麒麟一族的嫡系血脈保管,絕不容許外流,想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壞東西。
更何況,自己之所以能在險惡的鹿山上立得住腳,很大程度上都靠這把骨劍的強大威懾力。以後繼續生存下去,當然還要倚仗此劍,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何必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呢?
“喵嗚!”
一個低沉嘶啞、如貓似虎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草木叢中傳來。
“這傢伙,又來了……”
林奇循聲望去,一個近四尺長、兩尺多高的四足獸在黑暗中現出模糊的輪廓,兩隻眼睛幽光閃閃。
那是一隻罕見的烏雲豹,全身純黑,兩耳尖尖,毋寧說是豹,不如說是一隻巨大的黑貓。
它看上去雖小,實際是一種了不得的猛獸,肌骨強韌,爪牙尖利,速度絕快,尤其善於攀崖爬樹,既兇悍,又強大,擒狼搏虎,皆不在話下。
不過,這隻烏雲豹受了重傷,兩條後腿斷了一條,另一條被什麼猛獸直接咬掉,幾乎是拖著後半身在走路,不足為懼。近一個月以來,它每隔一兩天都會冒險來林奇這裡一次。
起初,林奇還以為這傢伙是想獵食自己,但見它僅在附近徘徊不去,絲毫沒有攻擊的意向,也就沒有主動下殺手。
而且,它身受重傷,估計連一頭普通的成年青狼都鬥不過,豈是自己的對手,便沒有太過在意,只是晚上睡覺時多留了一個心眼。
或許是山中寂寞的緣故,跟這半殘的黑色大貓漸漸熟絡之後,他心生憐意,每次見其來,都會把多餘的獵物丟給它,這次也不例外。
“給!”
林奇把大半隻獐子扔過去,甚為慷慨。
事實上,他本來就吃不了太多,之所以打這麼多獵物,也存著餵養這隻烏雲豹的心思。他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可事實就是如此。
烏雲豹拖著後腿走進影影綽綽的火光中,毫不客氣的大口吞吃起來。它第一次來的時候,瘦骨嶙峋的,彷彿一把柴,受林奇接濟這麼長時間,長得強壯了許多,毛色也變得鮮亮了。
這應該是一隻母豹不假,因為它腹部垂著兩排腫脹的***,其之所以放下作為烏雲豹的高傲,冒險來到狼群的領地,如此乞憐求食,百分之九十九是為了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
……
轉眼,又半個多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