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這等修為低微之人都能察覺,馮唐秀吉自然也早就有所洞察,甚至以他的修為還感知到更多不為人知的強者,只是這些人干擾不了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的一代狂霸刀客,況且早不知寡廉鮮恥為何物的馮唐秀吉,也不在意這幫人如何看待自己不顧身份,與一個年輕晚輩拔刀,還忒挫人心性,不留情。
回到屋內還未躺下飽睡一頓的狗爺終究未能躲過要親自出手的命運,只是近來狗爺很不耐煩上門挑釁尋不快之人。
更何況有些紛擾一旦摻雜了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會讓很多事變了味兒,令人頭疼無措不是?
按狗爺的說法,打架是件嚴肅的事,得挑個黃道吉日,像呼延灼一樣沐浴更衣,然後才適合與人不死不休,心無雜念地一較高下。
顯然,急不可耐想和狗爺直接交手的馮唐秀吉沒有打架前沐浴齋戒,外加翻黃曆挑吉日再殊死搏鬥的習慣,他現在巴不得狗爺甩開膀子與之酣戰一場,好就此奠定他接下來再登石頭城的不可動搖信念。
狗爺推開門,一臉的不情願,擺了擺手,示意不可能在馮唐秀吉手上討到一絲破綻的張麻子可以退下,他要親自出馬力挽狂瀾。
無奈地扭了扭腰,又活動活動了脛骨,只見狗爺用不知有沒有扣過腳的手指指甲扣了扣牙齒縫隙,然後兀自齜了口牙,衝著自己的微彎的手掌哈了氣,不知道有沒有嗅出些別樣的氣味。
我本以為狗爺又要擺譜,就像上次挑戰鄭太白那日一樣,以腳踏虛空攀穹頂的出場方式驚豔眾人,誰知他在跨出門檻的剎那一不留神,趔趄的身軀差點沒直接給勢頭正盛的馮唐秀吉來了個五體投地。
得虧是狗爺這等臉皮堪比城牆之人才能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否則徑直走向馮唐秀吉,還端著一副欠揍的勝利者姿態的他,早成為那群觀戰之人啼笑皆非的笑柄。
為襯托狗爺德高望重又不失世外高人的崇高形象,我趕忙撐起大傘給狗爺擋雨。
對於我很有眼色的舉動,狗爺回應了一個欣慰的表情,嘴角之上洋溢著覺不出任何溫情的詭異微笑。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踩著我的肩膀建立自信,再去石頭城尋李絕情的不快?”
狗爺淡漠地掃了一眼馮唐秀吉身上的挎刀,褶皺的臉頰之上的笑容瞬時冷淡下來。
馮唐秀吉倒也坦誠:“你不入聖,與李承影劍道境界隔著一道鴻溝,先與你一戰,再上石頭城,某家自刀鋒不卷,信念堅不可摧,方有戰勝他的希望和可能。”
“你就那麼自信?”狗爺嗤鼻一笑:“你腰間挎刀之中的第三把是空刀,真以為兩刀能讓李承影折劍丟名,讓你搶了劍神的風頭?”
馮唐秀吉臉色驚變,吃驚道:“你怎麼知道某家的第三把刀是空鞘?”
“自然是猜的!”
狗爺嘴角微顯得意,嘴角輕輕上揚,接著又道:“我雖未和李承影交手,卻也知道他的修為和劍道已然如火純青,早已人劍合一,就憑你那沒有迴旋餘地的兩刀,豈能讓他三十年盛名一招盡損?”
狗爺說話殺人誅心,往往三言兩語就能戳中對方內心之中的軟肋: “我不入聖,僅憑與你同等的修為就能看透你腰間所挎的第三把刀,何況早已成人精的李承影……”
馮唐秀吉雙眼蹙聚,夾雜著雨水的明亮眸子直勾勾地望向不知是信口雌黃恰巧言中,還是完全憑藉感知掐算獲知一切,正用同樣的眼神直視他的狗爺。
有些心虛的馮唐秀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某家不給自己三次拔刀的機會,就是為了讓自己有進無退……今日,三少爺可否賜劍,了卻某家一樁心事?”
“你應該清楚你我這個境界的修行者最忌諱搏命,缺胳膊少腿我倒是不怕,可如你所見,桃柳巷的百姓卻是無辜的,我想城樓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想必你應該懂。”
馮唐秀吉一聽有些急了: “那你如何才跟某家比試?”
我瞧狗爺恬不知恥,滿嘴謊話還心安理得臉不紅心不慌,把面前一副戰意盎然的馮唐秀吉騙得團團轉,一時想笑卻又不得不面無表情的噙著難以憋忍的,即將繃不住的情緒。
與狗爺和陸堯二人相處久了,我最是瞭解這一老一少兩個妖孽的鬼心思,他這是故意在擾亂馮唐秀吉的心態,從而達到他不戰而屈人之兵,順帶摧毀馮唐秀吉自以為堅不可摧的信念,使其一步步走進狗爺謀劃的圈套裡。
深諳狗爺手法的陸堯一臉憨厚傻笑,像個智力不全的傻子蹲在門框前,姿勢如蹲坑,靜觀狗爺即將上演的耍猴好戲。
“聽過明知山大悲寺的那幫禿驢的閉口禪沒?”狗爺的眼中泛起一道精亮的狡猾笑容:“咱們比這個,不比拼命來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