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的閉口禪為三戒大師獨創,旨在約束座下門徒教眾潛心鑽研佛法,勿以言語傷人、激人、與人言語交惡。
道門儒家皆有類似言論,一說惡語傷人六月寒,又常言禍從口出,言多必有失。
因儒、釋、道三教早先同宗同源,故而在禪、
這本是一個靜心的自修的簡單方式,尋常百姓也時常有佛道信徒用嘴咬著根筷子,以此達到閉口修禪的目的。
只是這個閉口禪經狗爺這麼一提,我霎時覺得沒那麼簡單。
馮唐秀吉一看面相就是一個雷厲風行,行事果決之人,他多半沒這種無聊心思,修這種被人視為無聊行徑的閉口禪。
“某家來此是為了切磋刀劍,可不是來裝啞巴!”
果不其然,馮唐秀吉看著腦袋缺根弦,可並非那麼容易糊弄的憨貨。
“劍道由心,刀法也由心,刀劍雖不同,可道理如出一轍,你連與人切磋心境的勇氣都沒有,談何與我比劍?”
“……”
馮唐秀吉瞬間啞言,碩大的眼睛盯著狗爺風輕雲淡的面容,一副吃癟表情。
在偌大的洛陽城之中,能與狗爺耍嘴皮鬥心思的,除了同住一個屋簷之下的陸堯,我還真未見到第二人!
馮唐秀吉經歷一翻心理鬥爭,臉上的猶豫與茫然漸漸散去,說話的聲音隨之輕和起來。
“那某家……就和你比上一比。”
狗爺見馮唐秀吉正中下懷,接著淡淡笑道:“你要是閉口禪能比過我……那才有用刀法戰勝我的劍!”
我聽到這話,幾乎能夠猜到狗爺接下來想說的,如果這時馮唐秀吉喋喋不休繼續追問,狗爺折了春風得意,如今想用什麼劍與之對戰,他肯定又要像忽悠張麻子那樣,鼓吹自己的劍在心裡,可御萬物為劍,一劍破之!
馮唐秀吉點了一下不太情願的腦袋,嘟囔道:“某家今日就和你比!”
說著,馮唐秀吉不顧地上的雨水,乾脆在大雨中席地而坐,直接將抽出短刀,用嘴咬著刀背,這就算正式入定了。
狗爺見他這麼快上道,哪裡有不陪的道理,隨手揮動雙指,使出一道風刃,直接削掉遠處病怏怏的春桃,斬斷一根手指粗細的樹枝。
只見樹枝幹淨利落地脫離枝幹,直接飛向狗爺的手掌之中,他順勢咬在嘴裡,當即也快速入定,直接坐在水泊之中。
狗爺與馮唐秀吉入定坐下,這時張麻子衝我高聲吆喝起來:“沒有撐傘的必要啦,這兩個腦袋被驢踢的傢伙若是入定三年五載分不出高下,你難道在這為他撐三年?”
張麻子望著二人認真較量的模樣,一時看不透兩人比閉口禪的意義何在?
或許連他也有些納悶,強者之間切磋都是這麼隨意,率性?
向來不走尋常之路的狗爺腦路確實清奇地讓人捉摸不透,以我和陸堯對他的瞭解,他要想擊敗一個人,往往從心理到修為,把對手徹底征服才算結束,否則對方揪著這個落敗心結不放,耿耿於懷,豈不是得無休止挑釁騷擾下去,那樹敵如此之多,放蕩半生豔遇無數多負人的狗爺,此後還能有安生之日?
我原以為二人對立而坐只是做個樣子,誰知二人閉目入定,直接坐到暮色降臨,仍不見任何一人有異樣表現。
蹲了半晌,早已雙腿發麻沒了繼續翹首以盼興致的陸堯,待細雨停之後,圍著修禪閉口的狗爺與馮唐秀吉來回打量了好幾圈,忍不住在一旁嘖嘖稱奇。
“喲,小老兒難得安生一回,果真一天閉口不言。”
我見陸堯想要搗亂,衝他使了個不要打攪搗亂的眼神,順便搖了搖腦袋,做了個禁言的手勢。
待我將陸堯拉到一旁,這才小聲問他:“我瞧二人如今這態勢,怕是得在大街上熬上一夜。”
陸堯指了指院內吃飽睡,睡飽了吃的大黃:“晚上有它陪著,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換了一身溼漉衣衫,面色冷凝的張麻子道:“晚上我守著……”
陸堯聳肩,表示沒有任何異議,一副無所謂的平淡表情:“待他二人之中任何一位張口說話,記得叫我看熱鬧就成。”
我輕應了一聲,陸堯直接回了小院。
我將手中雨傘交給張麻子:“若晚上下雨,照顧狗爺的重任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