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兒攜麟兒向大王請安了。”申迎兒滿臉歡喜。
宮生則是從嗓子中擠出了一個嗯,便正襟坐到了椅子上,申迎兒連忙抱著小皇子上前給宮生看。
宮生側過頭,看見那粉嘟嘟熟睡的小臉,那麼單純那麼恬靜。他本以為他會對這孩子充滿愧疚,對面前這個女子充滿愧疚,可如今看著面前的母子二人,看著這雕龍畫鳳,華美異常的阿房宮,他的心裡卻滿是對七昭的虧欠與愧疚。
“以後就叫他疚兒吧。”申迎兒一聽,不禁心中一顫,眼淚姍姍而落,帶著哭腔說道:“孩兒,我的孩兒,你有名字了,你有名字了。疚兒,疚兒,疚兒,我的好疚兒,我的乖疚兒。”
申迎兒唸叨的激動,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多謝大王,多謝大王。”
靜麼麼見狀,覺得不妥,便連忙扶著淚流滿面的申迎兒起身。
宮生皺著眉頭注視著她,心裡亂亂的,只覺得這阿房宮溫暖的花香刺鼻,燻的頭疼。
於是他起身便要離開,申迎兒見狀立馬攔在宮生面前,滿臉期待著對宮生說道:“大王,大王,您不抱抱他麼?”
宮生斜著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兒子說道:“疚兒若是生了疾,便找太醫來,無需告知孤。”
申迎兒聽著宮生的語氣,不禁覺得心如刀絞,她看著宮生冷著臉的模樣,看著他那分毫不曾留戀他母子二人的模樣。
剛剛才燃起的心,不禁又一下子成了灰燼。
她強撐著那顆支離破碎的心,忍著傷心小聲問道:“敢問大王,疚兒的疚是哪個字?”
宮生的眸子顫動了一下,他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可憐的申迎兒,心頭不禁軟了一下。
“玉臼的臼吧。”說完,宮生便拂袖而去。
“太后,美人們都送到了宮裡,其中,除了各個諸侯國的公主住在儲秀宮,剩餘的現在已在承露殿都住下了。”採萍將那砸的粉碎的核桃仁遞給姜太后。
姜太后一邊用勺子戳著吃,一邊哼哈的答應著。
“可有些拔尖兒的人?”姜太后問道。
“線下那美人還都剛剛入宮,還看不太出。奴婢不知,太后您更中意什麼樣子的女子,可否明示於採萍?”
“嬌而不媚,顏爾不俗,音律出世,無根無蔓,是為上佳。”姜太后輕輕咳了幾聲,接過採萍遞上來的茶水說道。
“這其他的倒也好辦,只是這‘無根無蔓’,著實難做到。想著那些美人若是能才貌出眾,大多不是世家小姐,便是諸侯國中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更別說那幾位公主了。這,著實是難了些。”採萍接過太后喝完的茶杯,又倒了一杯給她。
姜太后一邊拿著酒杯,一邊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核桃碎,對著採萍說道:“能成其大事者,自己便知道要手持刀柄,將自己的根鬚剃淨,如此才能擺脫那些羈絆,離開那些無用又討厭的藕絲,一飛沖天。”
“可,這樣的刀,會有人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而舉起麼?”採萍問道。
“敢做逆天之事,才能改命。”姜太后飲盡了茶水,又用勺子舀了一勺的核桃碎放在自己的嘴裡,然後輕輕咳了幾聲,便也生吞了下去,然後又咽了一大口茶水。
“諾——”
採萍看著面前的姜太后,只因當年先皇一句“你吃這核桃竟如鳳口含珠一般。”從此便日日都要吃。即便牙齒早就不能適應這樣堅硬的食物,即便是核桃粉這樣極其折磨喉嚨的東西,她也要日日生吞,如此便是她那心中依舊不肯放下的執念吧。
採萍微微蹙了蹙眉頭,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