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說道:“這事且再說不遲。”
從此且安心做他的生意,丁浩見郭威衣衫破爛,就讓妻子拿了自己的衣服改好了給他換上,郭威梳洗過後面容一新,每日做生意之餘便引了幾個兄弟在後院練槍練刀,打熬力氣,將妻喪主逐、千里逃亡的困境中走出,身體狀況漸漸恢復過來。
北庭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人人都道張邁必然迅速向北庭追加兵力,沒想到涼州這邊卻遲遲沒有動靜,曹元忠請纓,要率領三萬剛剛在涼蘭安置的沙州兵趕往,張邁卻道:“沙州自此才剛剛東來,屯田也才開了個頭,現在西征豈非前功盡棄?”
又有人提議說反正東面無事,可讓汗血騎兵團西進增援,張邁道:“薛復是東面干城,不可輕動。”
姜山、曹昆等也來請戰,願意率眾前往北庭聽候差遣,張邁也未答應。
有人見張邁左也不動,右也不動,不免起疑,就有人道:“這也不用,那也不用,難道要讓姑臧草原上那三萬新兵去?”
就在這時涼州境內出了一個小小的插曲,位於馬城河下游(在涼州北部)的一部胡族休屠部竟然舉兵造反聚了三千多人,舉旗號稱是相應契丹、回紇。
曹昆馬上就要率兵前往平叛,他認為只需千人就能取勝,但張邁仍然沒有答應。眼看張元帥的種種行止顯得猶疑異常、一反常態,民間不免議論紛紛。
——————————在遙遠的北庭,楊易眼看契丹、毗伽同時夾攻,本已經做好了暫時敗退的打算,不料阿爾斯蘭進兵的速度卻遠在他意料之下!一開始嶺西回紇氣勢洶洶衝來,當訊息傳到小金山時葛覽部已經抵達白楊河,楊易算計著以回紇人這樣的速度,很可能半個月內便會突破白楊河與烏宰河,進而圍攻北輪臺城,勝敗的關鍵在於時間——若慕容春華能夠將回紇軍遏制在北輪臺城,那麼唐軍的主動權就會大很多,如果慕容春華在野戰上被壓於下風以至無法出城,讓回紇軍派出偏師橫掃北庭威脅小金山,那楊易就要陷入極端被動的地步。
可是半個月過去,回紇只挺進到烏宰河西岸,又過一個月,回紇人竟然還是在烏宰河西岸,楊易又驚又喜,對楊涿道:“要麼就是老天爺特別眷顧我們天策軍,要麼就是這阿爾斯蘭乃是個徹頭徹尾的草包!良機稍縱即逝,他卻如此磨蹭,現在都已經中秋了,若等熬到冬天,涼州方面都不用派援軍來了!”
楊涿道:“會不會是寧遠那邊洛哥哥已經發動攻勢,所以牽制得阿爾斯蘭沒法安心東進?”
劉黑虎、丁寒山等都道:“有可能!”
楊易卻道:“未必。亦黑、雅爾之間山林縱橫,不但阿爾斯蘭要過來不容易,我們要過去同樣也難。嶺西回紇既然要東進,肯定是對寧遠的威脅已有準備。”
楊涿道:“那會不會是張懷忠造了阿爾斯蘭的反,如果洛哥哥派遣奇兵,走休循州舊地進入怛羅斯地區,會合了張懷忠,走俱蘭城攻擊八剌沙袞,那阿爾斯蘭只怕就要大糟特糟了!”
楊易卻搖了搖頭,拿出了一封書信來給他,道:“你看。”
書信卻是郭洛寫的,是一個月前送到小金山的,楊涿開啟一看,信的內容很多,楊易指了其中一條讓楊涿留神,楊涿一看驚道:“張懷忠老早就去八剌沙袞當阿爾斯蘭的宰相了?”
“嗯。”楊易道:“哼,他既去了八剌沙袞,那就該叫他薩圖克了。這個反覆無常的回回!”頓了頓又道:“阿洛得到這個訊息,應該也有遲延,訊息傳到這裡,又有遲延。所以我想,也許薩圖克本人就在阿爾斯蘭的東侵軍中——也唯有薩圖克已經被他握在手裡,他才可以從容東進。”
楊涿道:“若是薩圖克已經歸順了阿爾斯蘭,那麼怛羅斯的兵馬非但不能成為我們的助力,反而會變成協助阿爾斯蘭防範我寧遠軍的力量了。”
楊易道:“對。這也是我之前深為憂慮的原因。”
楊涿道:“可是現在,阿爾斯蘭又躊躇不前了,這又是為什麼呢?”
楊易皺起了眉頭,道:“不知道!嶺西回紇是我們的老敵人了,可我們對八剌沙袞的掌握,卻還沒對洛陽的掌握來得透徹。”
這時楊易從各地抽調的兵力都已經抵達北輪臺城,又有八千北遷的牧民被慕容春華武裝了起來,一時之間烏宰河以西兵馬縱橫、氣象森嚴,慕容春華心頭大定,寫了信向楊易報平安,要他無需擔心。
——————————有一些北方的秋草漸漸黃萎了,很明顯,冬天近了。
就在萬眾都矚目與北庭的時候,慕容春華卻意外地迎來了一個使者,是阿爾斯蘭派來的,使者的態度很是蠻橫,入城之後便要慕容春華引他去見張邁。
慕容春華冷冷道:“貴我邦交已斷!北庭之事,元帥已經全權付託於楊都督,楊都督又全權付託與我,你有什麼話就跟我說吧。”其實他也非有心要截這個使者,只是見他無禮,有心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那使者怒道:“跟你說?這責任你負擔得起麼?”
慕容春華笑道:“大不了就是一個打字!阿爾斯蘭若是有種,上個月就該來了了。可我在北輪臺城等了他這麼久,就是望不見他的背影。真是可惜。”
那使者見慕容春華全不懼戰,反而變得有些底氣不足了。
慕容春華道:“究竟有什麼事情,你趕緊說吧,若我聽了覺得值得上報,自然會引你去見我們元帥。”
那使者這才道:“我們大汗要和你們元帥劃定北庭疆界!”
若放在半年前,這卻是天策唐軍也要求的,但現在阿爾斯蘭忽然提出此議,慕容春華不免奇怪,問道:“怎麼劃法?”
那使者道:“國書之中,自有詳細說法,但這國書已由大汗親自封好,我卻只能交給貴軍元帥一人!”
慕容春華心道:“阿爾斯蘭交給元帥的國書,我確實不宜擅自攔截,而且他這一去涼州,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一兩個月,那時已經入冬,契丹乏食,就算不退也必進攻無力,那樣我們便不怕他們了。”微微一笑道:“既然是阿爾斯蘭大汗親自封好的國書,我便送你去見元帥吧。”便派了一夥士兵監視他東行,在西邊卻仍然嚴加防範,絲毫未因使者到來而鬆懈。
楊易在小金山聽到這個訊息之後更是奇怪,便在這時丁寒山的部下來報,說契丹的大軍似乎已有拔營東歸之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