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猶豫了一下,問:“你要不要先回家去,過幾天再來呢?”
霧夕不可思議,“你居然趕我走?”
西格瑪冷汗都出來了,舉起手作投降狀,“絕,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他僵笑著觀察了會兒,見霧夕不像是要掀桌子,只盯著他不說話,才繼續道:“我是想,這幾天可能會亂糟糟的,發生些不堪入目的事情,要是讓你難過……不開心就不好了,不如等賭場排除問題,恢複平靜再請你來吧。”
排除問題?
天際賭場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巨大的問題,她還等著看這個問題如何被獵犬或者偵探社解決呢。
霧夕冷笑一聲:“才不要,我最喜歡看熱鬧了。”
然後盯著西格瑪的眼睛說:“而且我說過,等我失去興趣離開這裡,就不會再回來了。”
這是真話,可這樣說出來,就是惡意滿滿要錐他的心了。
他很清楚這點,卻依舊被刺痛,心跳都停了半拍,臉上的神情也一時間凝滯起來。
霧夕皺了下眉頭,發現自己沒法像之前那樣因此感到快意。
因為這個發現,她不免更鬱悶了。
西格瑪從喉管裡發出聲類似於小動物受傷害時的嗚鳴,霧夕冷淡地望著他,心想,這個人奇怪就奇怪在這裡。
做著賭場這種營生,不,天際賭場的性質比一般賭場惡劣十倍、百倍,他偏偏對這裡傾注心血甚至信念,還期待她這樣的過客也‘愛上’這種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你不要,一賭氣就說這麼絕情的話。”
霧夕嘖了一聲沒說話,他簡直有點感激。
過了會兒,西格瑪整理好心情,微笑著望向她,“維娜,我們認識這麼久。”
也沒多久,還沒到一星期。
“好像一直沒有好好聊過天,你願意聽我說幾句話嗎?就像普通朋友那樣。”
霧夕真有點可憐他了,“你說吧,反正很無聊,就當是聽故事好了。”
西格瑪講述了他的身世,或者說當賭場經理之前的事。
這種自述往往會隅於自戀或者自傷,對聽眾來說並不友好,不過他的講述並不在此列。
比起他經歷的苦難、波折,迷惑,他講述的語氣和措辭,都顯得過分客觀剋制了。
憑心而論,這是個離奇的,帶著傳奇色彩的故事。
如果西格瑪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簡直就是個突然被丟到這個世界的異度來客了。
霧夕也可以說是個異度空間的客人,可她又比他強得多,她有從前的記憶,在這個世界長大的‘霧夕’記憶她也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往昔的記憶才是一個意識中的歸處與家。
西格瑪最值得同情的地方,不在於他總被利用、強迫,而在於他沒有過去的記憶,也不清楚自己的‘來源’。
他是空白的,懵懂的,像個初生卻不被庇護的生靈般。
因此被那些在各種機緣巧合下拾取他的人隨意塗畫,任意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