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有機率是在附近工作,身居要務的女職員。
這樣的女性通常會有基本的矜持與謹慎,會靠近並且打擾他這樣的異鄉人,機率幾乎為零。
——很久之後回想起來,她帶來的顛覆與沖擊,那般鮮明突兀地改變一切,就是從這一刻開始。
機率接近零的事偏偏發生了,那位女性向他走來,不是路過,而是停在他對面,明顯打量的視線過後,是拉開座椅坐下的行動。
費奧多爾維持著閉目養神的姿態,跟在霧夕背後的服務生覺得他已經睡著了。
她試圖說服她改變主意,“小姐,店裡的空位還很多哦?”
費奧多爾挑的座位是最靠裡的,看不見窗外甚至有些逼仄,就算在用餐高峰期,也應該是最後落座的才對。
服務生也不認為他們有相識的可能,“窗邊怎麼樣,可以看見沙灘哦?”
“沒關系,我就坐這裡,”
那位女性的聲音符合他的初步判斷,輕柔甜美裡偏偏帶著些固執已見的執拗,“這位先生看起來很親切,應該不至於想趕我走。”
“……”服務員放棄說服她了,“那,小姐,您想吃些什麼?”
“我先看看選單,你去忙吧。”
服務員有些猶豫地離開了。
費奧多爾對這位陌生女性無禮的舉動感到不滿,他不喜歡人類,尤其厭惡其中不懂分寸禮節的。
就算這多半是位非常美麗的女性,他也提不起勁應付。
這般的思緒中,他聽到她說:“情況有點複雜,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是這樣的,我出門時走得很急,不光沒帶手機,連現金也沒帶,能不能麻煩你請我吃頓飯,順帶給我足夠打的回家的路費?”
忽略內容,從使用敬語的頻率和句式來看,這話也稱得上禮貌。
可那理所當然的語氣,配合著敲桌子吸引注意的動作,實在是囂張無禮到了境界。
非要形容的話,和上午遇到的太宰治不分伯仲。
費奧多爾兀地睜眼,瞳孔微縮。
眼前的這張臉算不上多麼美麗,不光如此,神情和目光都冷得像二月寒冰,透出尖刻銳利的攻擊性。
嘴也緊緊抿著,當看到他睜開眼睛,才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你認得我嗎,魔人,費奧多爾君,需要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嗎?”
費奧多爾愣了下神,輕笑著說:“不需要的,小姐,我知道您。您是在異能特務乎任職,那是個合乎程式也合法的機構。”
他不露痕跡地打量周圍兩眼,判斷和之前一樣,這只是間普通的,並無異樣的餐廳,現在也沒有被軍警包圍替換,在事實上成為陷阱的兆頭。
“見到您真是讓人意外且驚喜。”
眼簾微垂,半掩在纖長眼睫下的酒紅眼瞳晦澀且憂鬱,回憶著霧夕最初說的話,用商量的語氣問:“真榮興能與您共進晚餐,您想吃什麼?”
“我先說明下前置條件,以免出現讓人不快的意外。”
霧夕冷冰冰地說,如果目光能化做形體,費奧多爾已經被利劍釘在椅子上,死於流血過多了。
“我過來的時候非常匆忙,好在帶了槍。作為合規合法的公務員,我在能力範圍內不該讓無辜民眾陷入恐慌,為了協助我達成這點。請務必別被我看到可疑的舉動。”
“首先,把你的耳機取下來放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