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後悔。”
六個彈槽裡有一枚子彈,開第一槍中彈的機率是六分之一,第二槍是五分之一。
到了第三槍,中彈的機率是四分之一。
生還的機率逐漸縮減收緊,直至歸零。
霧夕臉上的表情在逐漸消失,變得像機器般冰冷。
比起政府職員或者執刑人,在國木田獨步的印象中,她更像個單純柔弱需要關照的妹妹。
包括現在,梳著鬆散麻花辮穿著背帶裙的模樣,倒像是來旅遊觀光的客人。
然而此時此刻,在她身上。
的確有某種冰冷鋒銳的氣勢凝聚成型。
“田口六藏,父親是忠於職守並因此殉職的警員……你向他射擊,是出於遷怒還是別的什麼理由呢?”
那是遇到想不通事情時,帶著疑問的語氣。
“無論如何,這是我開第三槍的原因。”
是最後一槍了吧?
國木田獨步這樣想著,心髒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板機扣動的聲響,這還是一枚空彈。
他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
“這種女人,怎麼就那麼走運呢?”
旁邊傳來田口六藏憤恨咬牙的聲音,讓他的心情加倍壓抑起來。
霧夕看了田口六藏一眼,道:“是啊,幸運好像站在老師這邊,目前為止她中彈的機率已經超過六成了。”
她轉回視線,繼續問:“老師,你後悔嗎?”
國木田獨步喉頭發緊。
還沒結束嗎,那麼,下一槍的理由是?
“我不後悔。”
佐佐城信子莞爾笑道。
她那美麗從容的模樣,看在國木田獨步眼裡,讓他加倍地覺得痛惜憐憫。
“國木田獨步,是位品性高潔行事正直的人。他賭上重若性命的,偵探社的榮譽,想給你一個悔過的機會。你辜負了他的心意,這構不成我開槍的理由。但你想摧毀他理想和堅持,看到他崩潰痛苦的惡意……”
國木田獨步澀聲打斷了霧夕的話。
“夠了,她對我沒有殺意,不足以成為你開槍的理由。”
霧夕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國木田桑,你果然是個容易招人恨的家夥,真傲慢啊。”
然後,她繼續道:“以上,是我開第四槍的理由。”
不詳的預感充斥胸懷,在國木田獨步的眼中,她扣動扳機的動作是如此的清晰緩慢。
他目眥欲裂,“不——”
砰的一聲,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