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還小,哪見過那陣仗?青雀都害怕地抓著我的衣襟不放,別說他了。唯獨承乾、恪兒坦然不懼。”
“是嗎?”
“對了,還有麗質,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
李世民笑道:“承乾是長子,年歲大些,恪兒從小膽子大,有股英武之氣,都很好。至於麗質,看樣子咱家又要出一位女中豪傑了。”
“麗質的性子,不像你,也不像我,倒是像他姑姑多些。”
“是啊,確實有股子阿姐的英氣和氣性。”
李世民不由想起了姐姐平陽昭公主李秀寧,同母兄弟姐妹之中,也是她與自己最為親近,可惜三年前因病早亡。
若是有她居中調和,自己和建成、元吉之間,興許不至於到今日的地步……
手足相殘,一奶同胞的幾個兄弟算是全完了,只剩下自己一個。
李世民心中不由泛起些許酸楚,玄武門前確實心狠手辣,但並非完全不念情分,人心終究還是肉長的。
“事已至此,二郎就莫要再介懷。”
長孫氏蘭心蕙質,知道丈夫在想什麼,柔情安慰。
“嗯!”
李世民點點頭:“你準備一下,要不了幾日我們就要搬進東宮。”
“好!”
“承乾的傷勢,好生照料,務必讓他早日好起來。”
李世民沒有明言,但對長子的格外關切,某種程度上已經意有所指。
“承乾的傷勢已經穩定了,御醫照顧的很精細,但願能夠恢復如初。”
“那就好。”
李世民沉聲道:“這些天讓你們擔驚受怕,委屈你們了,從今往後就好了……”
“但願!”
長孫氏想起今日得聞東宮部屬殺來時的心情,不由有些後怕。
當時已經動了念頭,殺死其他侍妾,然後自刎而死,如今想來不禁後怕。
“多虧了舅父,還有那個陳魚…否則妾身今日就犯大錯了。”
“嗯,高士廉是你舅舅,自小撫養你與輔機長大,孤自然不會虧待他。至於陳魚,那小子……”
李世民搖了搖頭,說起適才見面之事。
長孫氏認真聽完,笑道:“二郎,當時你沒在場,我總有種感覺,陳魚好似早就料到一切,早有準備,應對從容,堪稱神乎其神。”
“是嗎?”
長孫氏道:“確實是哪個感覺,平日裡還是多注意此人,他雖年輕,但是個人才,將來能為你所用。”
李世民微微驚訝,饒有興致道:“觀音婢,你平素從不向朕推薦人的,長孫家的人求你,你都不開口,今日怎麼會為了一個鄉間小子破例?”
“因為他確實是個人才。”
長孫氏的回答很坦然,理由格外充分。
“孤和輔機也這麼看,不過眼下,此子頗有自知之明,不邀功,也沒有接受孤的邀請,有些意思。”
“來日方長。”
“是,來日方長,且慢慢觀察。”
李世民笑了笑,倚在床榻之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長孫氏取過被褥,為丈夫蓋好,然後緩緩依偎在身邊,卻久久未能入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