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回家了。
天亮的時候得以獲准離開秦王府。
揉了揉黑眼圈,坐上杜構安排的馬車,搖搖晃晃地出府。
經過朱雀大街的時候,正趕上眾多牛車、馬車向太極宮而去。
勳貴大臣們正走在上朝的路上,太子新立,頭一次正式朝會,所有人自然格外積極。
陳魚瞧在眼裡,不由搖了搖頭。
一日之間,天變了。
雖說還是武德九年,但貞觀朝實際已經開始。
今日朝會,李淵便聲稱身體不適,朝會交給太子主持。
但大部分心裡都有數,皇帝到底有沒有生病,即便真的病了,又是什麼緣故?
陳魚比其他人更為清楚,李淵這個皇帝恐怕也當不了多久。
以太子執掌王朝社稷,到底有些不夠名正言順,登基為帝,把李淵捧上太上皇的位置是遲早的事。
歷史好像還是與原來的軌跡一模一樣。
可當從一個旁觀者變成經歷者,甚至是始作俑者,心情完全不同。
玄武門前的血還未乾,昨天長安城裡死了很多人。
雖說原本歷史上就是如此,但現在……卻是始於自己的暗示。
甚至陳魚不禁在想,如果沒有自己的暗示,李世民會不會及時堅決起兵,玄武門之變會不會如期發生?
答案似乎很難說。
所以到底是自己藉助歷史,還是不經意間促成了歷史,已經說不清楚。
簡單幾句話,竟影響到了歷史程序,影響到了很多人的生死榮辱,陳魚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李承道雖然狡詐,雖有些仗勢欺人,惡人告狀,但終究只是個少年。
東宮和齊王府餘下的孩童,年歲更小,甚至尚在襁褓之中,但在“斬草除根”四個字面前,他們很無辜。
殺他們的是李世民,但自己……算不算幫兇呢?
為了自身避免牢獄之災,殺身之禍,從而影響到旁人的性命,到底是對還是錯?
昨天晚上想了許久,也沒個結果。
……
秦王府的馬車,如今在長安城裡完全可以橫著走。
一路上,但凡有車馬人員遇到,便會立即避讓,恭恭敬敬,甚至揣度車裡究竟是什麼人。
不多一會,馬車便駛出長安城,回到樊川。
車伕與隨行的護衛朝陳魚一禮,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離開了。
陳魚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