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遙的心嘣地一跳。
可後面還有一句:“你就當我是你娘,不過還得叫我姑姑,若不然你娘會生氣。”
似乎什麼也沒變。
可宣斯玉高興地答應了。
宣六遙的心像被一根弦悄悄地扯了一下,說不準是高興還是難受。他結結巴巴地開了口:“不宜,你......今年十九了吧?”
“嗯。”
“.....想過成親的事麼?”
胡不宜的臉唰地漲得通紅,她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等著他說出下一句。
好幾種問法在宣六遙腦海裡盤旋打轉,但似乎哪一種都不合適說出來。他硬著頭皮問,問出哪個算哪個:“你有看中的人麼?我去替你打聽一下。”
他看見胡不宜的臉白了一白,她垂下眼,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沒有。我還不想嫁人。”
“都這個歲數了......”
“這個歲數怎麼了.....莫姐姐說過,要嫁就嫁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人什麼年紀嫁了都不會高興。我不想不高興。”
宣六遙閉了嘴。
胡不宜也不再看他。
剛剛暖起的溫情,眨眼間,又冷成雪花飄飄。
蘭邑的這個王府庭院多。
宣六遙和宣斯玉佔了一個,胡不宜佔了一個,佘非忍佔了一個。知畫跟著宣斯玉,芸香服侍宣六遙。
但宣斯玉總是去胡不宜那裡,知畫也跟了過去。
宣六遙這邊便靜悄悄的,他一個人坐在小池邊喂錦魚,芸香端來香茶:“爺,喝口茶解暑。”
她原是溫若愚宅子裡的,跟來也好些年了,如今早已過了好年紀,連眼角也有了微微的細紋。
宣六遙有些感慨:“竟未曾好好安置你。”
“爺,芸香能侍候你,已是最好的安置了。”她小心地看了看他,“爺,我看小姐心裡有你,你心裡也有她,你也該......”
宣六遙苦笑笑,指指池裡的一條大錦魚,又指指另一條小錦魚:“這條小錦魚是大錦魚撫養長大的,你說,它倆能成一對麼?”
“又不是真的父女,頂多算是師徒罷了。可不宜小姐從未叫過你一聲師父,也算不得是師徒。老夫少妻自古以來也多的是,何況你倆年紀相差也不算大,八九歲而已。都是好時候呢,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花......直須折。”
胡不宜他們之前上小學堂時,她會跟去侍候,總也有片言隻語落進了耳裡。
宣六遙笑了:“你提醒我了,該給斯玉請先生了......唉,這西北荒涼之地,哪有什麼好先生?你替我把非忍找來。”
“啊......”佘非忍呆呆地,心思全不在眼前,“教斯玉唸書......哦,不行。”
“這些年白讓你讀書了?”宣六遙皺起眉。
“我想去看看我兒子。等我回來再教。”
沉寂。
宣六遙指尖的一顆魚食終於落進池內,幾條錦鯉追逐間攪起一片水花,咚的一聲。他回過神來:“就不該告訴你。”
“師父就是個大騙子。”
佘非忍利索地扔下一句,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