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遙站在蘭邑原先的蘭王府前,看著僕役們把牌匾換成木王府。他覺著“木”沒有“蘭”好聽。
佘非忍從府裡頭腳步輕快地奔出來:“這裡頭的屋子真多,景緻也好,比梅花觀強。”
宣六遙笑笑:“那就好生待著吧。若是呆厭了,你就回京城去。反正不拘著你。”
佘非忍臉一垮:“一個人回去多沒意思。你讓師妹跟我一塊走。”
“我又沒攔著。”
“哼。”
佘非忍氣乎乎地在他身旁站了一會,見僕役們都忙著,無人注意他們,便低聲說道:“師父,這聖上怎麼想的?又封還你做親王,這麼隨便?”
“兄慈弟恭,不好嘛。”宣六遙隨口敷衍道。
宣五堯慣會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看他實在沒有反心,卻又擔心還會有人找他作盟,乾脆遠遠地打發走。西北軍的首領往後幾年一換,諒他翻不起什麼風浪。
對,是他找了欽天司,說了星宿之事。欽天司沒替他瞞著,跟聖上宣五堯直言,是梅花觀的那位皇殿下說的。
宣五堯立即猜到,一定是宣六遙發現了什麼動向。
打發走宣四年,隨後,又打發走宣六遙。
也打亂了佘非忍的計劃。
他暫時無計可施,只能跟著宣六遙他們到了西北。
——好在,他是自由身。往後自能再做打算。
胡不宜牽著白鹿,鹿背上馱著宣斯玉,也從府裡奔出:“我帶斯玉去附近轉轉。”
倆人皆是一臉明媚,一大一小,雖無血緣,卻也情濃。
宣斯玉也奶聲奶氣地喊道:“我跟姑姑去打野兔,爹爹和佘家哥哥要不要一起去?”
宣六遙含著笑蹙起眉頭:“斯玉,這鹿是姑姑的,玩夠了還給姑姑。”
宣斯玉不太情願地“哦”了一聲。
“姑姑的就是你的。”胡不宜趕緊揉揉他的腦袋安慰道。
宣斯玉剛要展顏,卻見宣六遙皺緊眉頭嚴厲地看他,知道父親不允,不高興地噘起小嘴巴。胡不宜看過來,與他輕輕碰了碰視線,立即嘴角勾起一絲笑,卻又扭開臉避開目光。
她如今跟小時可真不一樣了。
宣六遙壓住想要噴薄而出的回憶,拍拍佘非忍:“佘家哥哥陪著一起去。”
“為什麼我是哥哥,師妹卻是姑姑啊?”佘非忍很是不高興。
可宣六遙和胡不宜除了又從嘴角淌出笑意,誰也不跟他解釋。簡直是明目張膽地暗送秋波、奪他所愛。
佘非忍只能再次警告師父:“不許饞師妹。”
“別胡說,快滾。”
宣六遙發窘,悻悻然望著他們的背影遠去,心裡果然被勾起愧疚與猶豫。
京城。
宣四年快馬加鞭,混入城內。
其時已是春暖花開,梅花觀前栽種的花樹也已開滿了粉紅花瓣,如朵朵祥雲,充滿生機。然而梅花觀的門蒙了一層灰塵,敲了很久,才有一個僕人開門。
他這才知道宣六遙也被遣走了。
這六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人害己!
他暗暗罵了一聲,只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