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桂無苔並沒有看他,也未做任何解釋,冷淡得如同每晚冰涼的背脊。
傅飛燕一下子高興了:“多少日子了,瞞得這般嚴實?看我兒的模樣,連他也不知道。”
桂無苔含羞回道:“也就兩個月。從前聽老人家說胎兒三個月內不要驚動,是以妾身誰也不曾說。”
“好,好!”傅飛燕壓低聲音,“不說,誰也不說。”
雖是不說,從前往後的態度卻是不一樣了。
臨走時,傅飛燕恨不得親自扶她走過雪地,總算被香齡勸住,卻又對宣六遙和知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照顧木王妃。
宣六遙喏喏地應了。
他看著桂無苔並不顯懷的肚子,心想真有了?他這世又要有孩子了?
回了府中,芸香已在屋裡點了炭盆,屋子裡暖烘烘的。
宣六遙伸手要幫她脫去披風,卻被她輕輕格開:“我自己來。”
自那晚他宣佈要替胡不宜擇婿後,她似一直對他有厭憎,約摸覺著他是個懦弱卑鄙之人,實在不值得她對他有副好臉色。
宣六遙也是如此覺得,他也厭憎自己,實實在在地,不配做個高潔貴氣之人。甚至他都覺著或許此世結束後,他回不到仙界了。
桂無苔脫了一半的衣裳,突然說道:“妾身既已懷了世子,再與殿下同床實在不妥。既然胡不宜的屋空著,往後我去她屋裡睡吧。等她回來我便讓與她。”
宣六遙點點頭。
如此也好,省得夫妻二人同床異夢,相伴無言。
至於胡不宜還回不回來......他也不知道。
日子一下子變得味同嚼蠟,甚至有些緩慢。
封容醉和宣四年偶爾會來木王府拜訪一下他,驚訝於他的鬍子拉茬、不修邊幅之餘,卻是一頭鑽進小樹林霸佔了吊床,有時也會拉著他同躺。
風從林中吹過,吹得吊床中的他昏昏欲睡。
他在漸次吹過的風中睡過了春日,睡到了夏末。
“爺,爺!”芸香衝進小林子,用力拍打著他的肩膀。
“怎麼了?”他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著滿身的不對勁,“什麼事這麼驚慌?”
“要生了!要生了!”
“誰要生了?”
芸香不顧主僕尊卑,在他耳邊大喊:“王妃要生啦!”
要生了?
這麼快要生了?
幾個月了?
他盯著芸香焦灼萬分的臉,突然想起,是該生了!
他頓時清醒無比,一個翻身下了吊床:“請穩婆了嗎?”
“已經去請了。爺快去看看,羊水已經破了。”芸香差點要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