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桂無苔挑了挑眉,恍然大悟,接著更是有了興趣,乾脆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坐到他的身旁,“跟我講講?......講了,或許你心裡更舒服些。”
“她......”宣六遙微低了頭,像是要看一眼心窩子裡的“她”。
桂無苔等了許久。
他才慢吞吞地說道:“她是個很不一樣的女子......。”
只開了頭,卻不再說下去。桂無苔又等了許久,沒再等到更多的言語,宣六遙深深地埋下頭,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落寞的神情。
她的所有,哪是幾句話能說清。凡能說清的,都不算是所有的她。
而她的離去,也帶走了所有。
他唯有把她埋在心裡,把那“所有”深深藏起,如同黑暗裡一顆黑色的果核,似乎會長成參天大樹,卻又沉默著,永遠不會發芽。
“可我,”桂無苔靠近他,小聲說道,“怎麼覺著,你喜歡胡不宜?”
哎?
宣六遙有一種做賊被抓住的感覺,連忙反駁道:“別胡說,我是她師父,一向拿她當女兒看。”
話雖說著,臉頰和耳根子卻發起燙來。
桂無苔轉著眼珠:“她也很傾慕你。”
“我是她師父,她自然高看我一眼,這有什麼奇怪的?”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無苔,”宣六遙壓下慌亂,肅然說道,“這種玩笑話,往後不能再說了。若不然,胡不宜的名聲也毀了。我還想替她找個好人家。”
桂無苔盯著他,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
“太后前兩日召我入宮,說已經替你選定了幾家官宦小姐,等看好黃道吉日就送過來......若你喜歡胡不宜,我去想辦法說服太后再等等,然後你立她為妃......”
“我說了我和她不可能。”宣六遙斷然回道。
心頭轟然間,像是倒塌了什麼東西。但他不會承認,他打心眼裡,是願意的。可,哪有把她從小養到大卻養成了自己側室的道理?原本的大道,眨眼間成了一種別有用心。
桂無苔點點頭,又鼓足勇氣:“我上次說願意替你生孩子.......是真的。不過,你若是喜歡更年輕的......”
她的話被堵住。
一瞬間,她睜大了眼,又閉上了。
這些日子,佘非忍似乎神出鬼沒。
大晌午出門,夜黑才歸。
很少與宣六遙打照面。
晌午前卻也不去學堂,只在屋裡睡覺。
卻又不管多晚,也要叫開木王府的大門。
宣六遙這些日子也在忙著說服傅飛燕不要替他納側妃,他保證,等明年夏去秋來時,一定會交給她一個世子,往後,他會繼續交,交到她滿意為止。只是別讓自己的身邊再出現什麼莫名其妙的女子,他不希望身邊出現妃嬪爭鬥,到時幫誰都覺著心裡不舒坦。
“當年父皇納了那麼些后妃,到最後還不是隻剩下我們仨個?還爭得你死我活。何必呢?若沒有那些妃子,父皇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母后您希望我是頤養天年還是英年早逝?”
“你這不省心的......你自己說的,明年,一定讓我抱上孫子。這麼算下來,其實開春就能知道能不能抱上了......到時若看不到顯懷,我就當你騙我,不管你怎麼說,我定是要替你納妃的。”
“是。不過母后,您既然這麼有空,不如替我那女弟子胡不宜挑個合適的才俊,孩兒我正替她發愁呢。”
“就那活蹦亂跳、還跟我搶白鹿的小女娃?”傅飛燕想了一會,“行。”
“多謝母后。”
他如釋重負,又篤定地回了木王府。回了府,便開始尋找佘非忍,府前府後地找,終於從看守大門的僕役處得知了佘非忍每日幾乎半夜回府的情況。
看這作息,多半是跟封容醉胡混去了。
這沒出息的小子,既如此,又何必回來,直接回他的佘宅不好嘛?
——無人管他,也礙不了旁人的眼,堵不了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