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說家中支援置產的銀子,那這些個高手又是從何而來?
他回到了梅花觀,恍然回神,才想起第二日是允准進宮的日子。
——他已年滿十八,不能再自由出入宮中。
交給聖上宣五堯的“鮫珠”用了一隻黑檀木匣,墊上柔軟綿膩的宣紙,將那粒淺粉的珠子襯得如少女般嬌豔欲滴。
宣六遙又帶了好些從慧州城藥鋪裡尋來的各式“養生丸”,滿滿當當地堆在御書房的書案上。
宣五堯盯著“鮫珠”看了半晌,狐疑地抬起頭:“這和海珠有何不同?”
“臣弟初見時,也很是驚訝。不過這確是從鮫人肚中剖出,當時珠子上染滿鮮血,臣弟恐驚了聖上,特意用東大洋的海水洗淨後裝入匣中,小心保管至此。”
“鮫人......”宣五堯沉吟著,“說起來,從前朕的珍奇苑中有個女鮫人......”
“是。”
宣六遙心裡惻然,也未多話。
宣五堯看了看他的神情,蓋上匣旁到一邊:“也該替你封王了。不過,封了王,你就要往屬地去了。你想要去哪裡?”
這事,宣六遙也曾想過。
真提起來,卻讓他心下一沉。
從前雖也在外漂泊,京城和傅飛燕也算是他的根,這會兒,卻像是要把他連根拔起似的,扔到外邊去。他也不知宣五堯會把他扔到哪裡?
他已經覺得這個皇兄對他,並不似表面的那般交好。
“或者,”宣五堯又開了口,“不封王,你繼續呆在京中,也不能養府兵。如何?”
其實若是親厚,呆在京中也可封上一個閒散王爺。
但宣六遙仍是認了:“多謝聖上。”
驟見傅飛燕,宣六遙的眼一陣酸澀。
雖在外時,也會在天眼中看她,此時親見,她滿頭的花白似落了殘雪,撣之不去。薄粉遮不住肌膚的暗沉。
她,終究是老了。
算下來,傅飛燕也年五十了。一雙清亮的眼眸已略顯暗淡,卻在瞧見宣六遙時,又灼灼地亮了起來。
“母后。”
宣六遙直視著他,他如今不需再仰臉看她。
她打量了他好幾遍,許久,才展開笑意:“我兒出落得如此俊俏......若是一梧和兩桐都在,哎,怎麼又提這個?”
坐下後,卻又提起封王的事情,得知他不封王、留在京中,她楞了許久,泛上淚來:“欺負我孤兒寡母......”
“怎會?聖上有他所慮,孩兒已經成年,若是留在京中再做王爺,怕會結交權貴,動了他的根本。孩兒也不願紛擾,能常常進宮來見母后已是幸事。”
“我在宮裡苦苦支撐,為是的你將來能有一個好的前程......當年先帝去時,分明指的是你......”
宣六遙輕輕拍一拍她的臂袖,示意她止住,扯開話題:“我在江南,遇見一個人,長得與四皇兄極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