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宜嘿地叫了一聲,像是遠去了,在那邊呼喝起來。
出什麼事了?
宣六遙趕緊奔出屋,極目一望,胡不宜竟然在跟一個滿面黑鬚的男人打起來了,而佘非忍在不遠處抱著一棵樹,心有餘悸地望著他們。
那男人自然是打不過胡不宜的,胡不宜連踹帶刺,那男人哀嚎著翻滾到一邊去了。
“住手,住手!”宣六遙著急慌忙,才踏上人家的地盤不到一刻,怎地就打起來了呢?
阿甲也奔了過來,一臉莫名其妙,不過臉上並無惱怒,想來打的不是他的家人。
“怎麼回事?”宣六遙捉著胡不宜問。
“他打非忍!”胡不宜氣乎乎的。
哎?
這人莫不是瘋子?
他望向佘非忍,佘非忍卻躲在樹後,也不出來。他又看向阿甲,阿甲也糊里糊塗,拿著鏟子指指那男人:“從海上漂過來的,有些時日了......你們認識?”
宣六遙剛想說不認識,卻止了口,過去仔細瞧了兩眼,啞口無言。
竟是不曾打理鬍鬚的宋懷玉,他又變得黑黑瘦瘦,卻也沒了精實的模樣,頭髮凌亂著,衣衫也是破舊,顯出許多潦倒與落魄來。
他落下海去竟沒死?
又為何要追打佘非忍?
正思忖間,有人從身後拉著他的衣襟:“師父,離他遠些,他已經瘋了。”
也是有些道理。
宣六遙退後兩步,可宋懷玉抬起頭,指著佘非忍嗬嗬叫喊,眼裡極是憤怒。顯然這倆人之間有著不小的恩怨。
這倆人能有什麼恩怨,難不成佘非忍捉弄過他?
罷了,罷了。
宣六遙溫言勸宋懷玉:“宋隊長,我這孽徒若是做過對不住你的事,在下替他道歉了。你不若跟著我們回去,待到了城裡,找個郎中看看嗓子和身子,如何?”
宋懷玉想了想,一骨碌爬起身磕了個頭,然後跟著他屁顛屁顛地進了屋。
佘非忍站在原處,盯著宋懷玉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不屑與陰冷。
五人圍桌而食,飯菜簡陋,上的又是碩大的梭子蟹——他們吃膩了的。宋懷玉卻不客氣,一大碗糙飯,兩隻大蟹已經落了肚,手中還在剝第三隻。
佘非忍手中擎在竹筷,筷尖無意識地斜斜撇向他,若是沒有師父在,那筷子大約已經往宋懷玉脖子中捅去了。
誘殺女鮫那日,宋懷玉取得鮫珠後,在船底躲了許久,躲過殺人魚,又攀著繩網,直到入夜才悄悄爬上大船。
本欲用鮫珠引佘非忍上鉤,趁機先除佘非忍,再圖其他仨人,以便奪下大船、獨吞鮫珠,不想佘非忍眼裡冒起綠光,他不知不覺間見他妻子招手,將他引向一條康莊大道,待醒來時冰冷的海水包裹著身子,自己竟已墮入海中。
又醒時,他被此處漁民相救,才知自己被海水衝至岸邊,保得小命,然而大約是嗆入海水所致竟不能言語。
而那鮫珠早已不知去向。
想來定是那小子使了邪術,令自己神智喪失,搶了鮫珠又引他投海,真是心狠手辣心黑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