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個激靈,緊走幾步,上了二層,又將各間艙房細細看過,然後站在舷梯處,生生守了半宿。
及至次日天亮,他問起佘非忍,佘非忍一臉懵懂,渾然不知夜裡發生過什麼。
宣六遙補完覺,隔空取來一些木頭後,和佘非忍、胡不宜又劈又砍,忙乎了大半日,做成了一扇七八尺高的窄門安在舷梯處。
雖然難看了些,倒也令人安心。
過了兩日,宣六遙又心神不安起來。他頻頻推開艙窗往外張望,這兩日風平浪靜地,竟一次也未聽到女鮫人的吟唱,會不會在另一側的船外?
他起身走進莫紫萸的艙房,推窗往外看。
她彈琴時,女鮫有時和應聲而和。
可是浪頭互相湧擠著,卻也未見那美麗的面孔和身子浮現。
他尋了好一會,才疑惑地放下艙窗。一轉身,莫紫萸就站在他身後,期期艾艾地看著他,像是有事要說。
“怎麼了,紫萸?”
“六遙哥哥是找那個女妖怪麼?”
她跟著胡不宜的叫法,也跟著叫女鮫為女妖怪。
宣六遙點點頭:“是,你知道她在哪?”
“我不知。六遙哥哥想看,我脫......”
“罷了。”
他掉頭便走......舷梯處的木門關的震天響。
他又去找宋懷玉。
已經幾個月了,宋懷玉的身子也該好了。他可別悄摸摸地下海捉了女鮫。
宣六遙推開宋懷玉住的艙間。
他的艙間在船尾處,不大不小的一間,一床一桌,簡單得很。被褥凌亂地堆在一處,也未疊整齊,人,卻不知去哪了。
甲板上轉一圈,只佘非忍和胡不宜在船邊拿著一枝小網在往海水裡下。
“你們見著宋懷玉了麼?”
“不曾。”
倆人齊齊搖頭,一門心思地盯著海水裡的網兜。
“非忍,這兩日你給他送飯了麼?”
佘非忍回過頭,沉思了一會:“前幾日他說可以自己出來吃飯,我就沒送過。”
“那他人呢?”
“不知。”
佘非忍飛快地回了一句,和胡不宜湊到一起,嘰嘰咕咕地往上拉網,全然沒有心思與他掰扯。
宋懷玉一個大男人,似平空消失了一般。
宣六遙在船頭甲板盤腿坐下,催開天眼。天眼下,波濤洶湧,無盡的深藍海面,有一個人蟲似的飄在水中,離大船已是極遠.......再催開天眼尋找女鮫,滿眼是極藍至黑的海水,偶爾間遊過幾隻小如浮漂的魚蝦。
再掐指算來,皆是兇卦。
這倆怕是凶多吉少。
他在船頭坐了許久,濃重的悲愴與孤獨感從心裡生出,盤旋不止。
終於他喚來佘非忍和胡不宜:“今日開始,我們自己駕船,回航!”
大洋茫茫,極易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