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蓋頭——”儐相又高喊一聲。
底下的人倒是楞了,這還沒入洞房,當著賓客的面揭蓋頭,沒這個規矩啊。
宣六遙拿著喜娘遞過來的秤桿,也為難地瞟著充當高堂的溫若愚,溫若愚卻悠哉悠哉地看著,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沒辦法,宣六遙只得咬咬牙,輕輕一抬手,新娘的紅蓋頭便飛了開去。
新娘子亦是粉面紅唇,長得清秀極了。
卻是束著小冠,竟是個小郎倌。
底下的兵士發出幾聲輕呼,然後交流接耳地討論起來:“這不每日跟著那傻爹的小子嗎?”
有人推推正坐在人群中傻樂的佘景純:“那是不是你兒子?”
“是,我兒子,我兒子。”佘景純驕傲地回道。
嘁嘁喳喳聲如風浪一般席捲整個訓練場,卻聽臺上又是一聲響亮的高喊:“新郎新娘親嘴——”
親嘴?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數千雙眼睛齊齊地盯牢行禮臺。
宣六遙額頭汗津津,背後也汗津津,他瞟著溫若愚:行了,別了吧?求你了......
溫若愚不動聲色,穩如泰山。
佘非忍倒是落落大方地仰起臉,微微噘起小嘴。
漸漸,臺下有人開始喊:“親嘴!親嘴!”
先只是一個人喊,接著,幾個人,接著,一大片。聲勢浩大,像要將他送上斷頭臺似的。連著人群前邊的胡不宜也跳起來起鬨:“親嘴!親嘴!”
看樣子,若是不親嘴,今晚他們就喊下去了。
那還入不入洞房了?
哦不,呸!
宣六遙抬袖抹抹汗,把手搭上佘非忍的肩,不,還是捧他的頭吧。他無比艱難地俯下身子,飛快地在佘非忍嘴上啄了一下。
“嗷嗷——不夠,不夠!”
臺下又是一片喧譁。
儐相早就受過溫若愚的意,起鬨道:“太快了!男人不能太快,要長長久久才行,大家說是不是啊?”
“是!長長久久!長長久久!”
這下他們再怎麼喧鬧,宣六遙也是不肯了。他正打算鬆開手,後腦勺被人重重一壓,整張嘴和佘非忍的唇牢牢地貼在一起——長長久久。
“嗷——”
臺下一片狼嚎、跺腳。這聲,幾乎能傳進慧州城。
宣六遙在軍營過了好一陣子老鼠的日子,走路偷偷摸摸,吃飯躲在人後,連去茅房也要趁人少之時。連面對佘非忍時,也忍不住臉紅、彆扭,有心要躲著他些。
好在佘非忍大多數時候陪著佘景純,不在他身邊,他也就自在些。
他只能暗歎溫若愚就是高。
高手的高。
他願意臣服高手。
而臣服,也等同於蜇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