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六遙小心翼翼地替他塗好藥,卻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他可以吩咐佘非忍去城裡買棺木,但眼下是不能了。他又不能丟下他們一個人去城裡,可若 把佘非忍他們都帶上了,又不知佘景純和朱青顏會怎樣想。
正在心急時,他一眼望著大路上有幾個騎著馬的人正從北往南馳去,領頭的那個,身子微微往前弓著,身形一看很像白溪山。
他放開佘非忍,叮囑一聲“你們等著,我馬上回來”,跳上白鹿向那些人追去。
“溪山!溪山兄!”他大聲喊著。
白溪山勒住馬,疑惑地回身望來:“宣......皇殿下?”
宣六遙一楞:“你去過無苔那兒了?”
他點點頭:“擔心無苔找不著容醉會擔心,跟她去說一聲。我跟她說容醉去了別處辦事。他此時還未醒。你怎麼在這裡?”
“哦,”宣六遙不知如何解釋,只求道,“溪山兄,勞駕你幫我去買付小棺木吧,要好料的。”
他掏出荷包遞給白溪山,被推了回來。
“出什麼事了?”
“是我以前先生家的孩子,才兩三歲......沒了。”
白溪山略略舒展了眉:“行。我此刻便去買。買好了送過來。”
“還有壽衣!”
約摸半個時辰後,白溪山帶著棺木、壽衣過來了。
這院裡,能做事的只有宣六遙和莫紫萸,胡不宜也能搭一下手。朱青顏仍跪坐在溝渠邊,勸也勸不回來。佘景純站在簷下面壁,也似木了一般。
佘非忍被宣六遙拉進屋站在一邊,腫著臉,嘴角一直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也是瘮人得很。
好在有白溪山帶著隨從幫著,他們七手八腳地替佘清寒擦淨身子、換上壽衣,在棺木內墊上被褥再將佘清寒小小的身子放了進去,擺到堂屋。
他們順帶著也帶了香燭、黃紙,但看佘景純夫婦的模樣......實在為難得緊。
眾人面面相覷。
白溪山問過宣六遙這家人的情況,走到屋外衝著佘景純報拳:“先生,要不要和尊夫人最後再看一眼令公子?”
佘景純的眼珠緩緩地轉了轉,臉上總算有了一絲活氣。他慢慢轉過身,突然噎了一口氣......他像見著鬼似的,瞪目結舌地往後退了一步:“四皇子?”
“額......”白溪山微微朝宣六遙側過臉,用眼神問佘景純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自然不是。
確實白溪山和少年時的宣四年長得實在相像。
宣六遙只好親自跟佘景純解釋。
不過經此驚嚇,佘景純倒是清醒了過來。當著宣六遙和外人的面,他勉強打起精神,將朱青顏半推半抱著勸了進來,看過佘清寒後,眾人釘上棺木。
江南各處風景都好,即便此處荒野郊外。
他們找了塊風景好的地將佘清寒落了葬,刻了木碑,燒了紙,又將佘景純夫婦送回屋裡。
一切忙完,日已西落。
白溪山向宣六遙告辭,彎了腰低聲跟他說要回去照顧封容醉。宣六遙點點頭,正要道別,只聽佘景純在一旁又是一聲大喊:“四皇子!”
宣六遙和白溪山互視一眼,都覺著佘景純大約受了刺激,真的是要發癔症了。
“他,他是四皇子。”
佘景純指著白溪山,兩眼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