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身後響起一片驚呼和慘叫。
他回頭望去,只見那些船工趔趄著跪倒在甲板上,胡不宜正執著判官筆,一邊從他們中穿過,一邊抬腳踢那些人的膝彎,一踢一個準,一踢倒一個。那些抽出刀來砍她的,胡不宜下手便不再客氣,筆頭一轉,直直地捅進他們的瘦臀。
一拔,便滋出一道鮮紅的血瀑。
片刻間,船工們歪七倒八,或抱膝,或捂臀,或哼哼唧唧,或呻吟連連。
宣六遙倍感欣慰——這小丫頭,總算不是一來便下死手了。
封容醉恍恍惚惚地掃視一圈,終於把視線轉回宣六遙,苦笑著點點頭:“好,莫小姐是吧?還你便是。”
宣六遙收回朔月劍,頭也不回地衝上二層船艙,在一間艙間裡找到了正躲在角落抽泣的莫紫萸。
“紫萸!”
“六遙哥哥......”
他察覺到自己習慣叫莫紫萸為紫萸了,那曾經是他用來稱呼她的。只是他仍欣慰得很,他一次次地救出莫紫萸,就像一次次地救出她一般。
她在他眼前死去的痛楚和懊悔,在這一次次搭救中,也似乎慢慢平復了。
宣六遙小心地扶著莫紫萸走出艙門,卻見封容醉煞白著臉,一臉要死了似地走過來。卻也只看了他倆一眼,便轉身進了另一個艙間,一頭栽倒在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傷,雖然並未見到他身上有血漬。
宣六遙低聲問莫紫萸:“他打過你幾次?”
“一次。”
“就今日?”
她點點頭。
“還疼嗎?”
她搖搖頭。
宣六遙點點頭,放開她:“你先和胡不宜待著,我去看看他。”
封容醉撲倒在被子上,臉往裡側著,一動不動。宣六遙輕輕地抬膝跪上床邊,伸手小心地試了試他的鼻息,活的。
他又並了兩指按在封容醉的頸搏處,脈搏的跳動強健有力,絲毫不像受了傷的人。
他放了心,正要退走,封容醉卻抬手一把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得身子往下低去。
“我告訴你,若不是無苔告訴我你是皇殿下,此時你們幾個都沒命了。”封容醉捉著他的手,閉著眼含含糊糊地說道。
“是,是。封公子武功出神入化,若是你想動手,誰能逃得了。”宣六遙不想跟他糾纏。
封容醉在嗓子裡笑了一下:“算你識相。”
“那......”
宣六遙慢慢往外抽手,不想封容醉卻捉得更緊:“你們一個個地,不是正人君子,就是皇親國戚,就我一人,是混帳,是壞蛋。你們擋我財路,搶我婢女,我的船想來便來,想傷人便傷人,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是,是,沒有王法。”
“卻也治不了你們的罪。”
“是,是。”
宣六遙只聽他嗚哩嗚哩地抱怨,一心想不動聲色地脫身,他說什麼便應什麼。封容醉一骨碌翻起身,差點跟他臉對臉貼上。
他慌忙往後退,封容醉卻一把捉住他的腰,目光灼灼:“王法治不了你,我也治不了你,不如我們結盟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