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子有了,鉤子也帶著一副繩索。
他放在手心裡拋了拋,交給了胡不宜:“胡不宜,你把它甩上去。”
沒辦法,誰讓他力氣小。若是他來拋,只怕鉤子會落回自己臉上。倒是胡不宜,雖然年紀比他小,個子比他矮,長得也不比他差,但人家只隨手一拋,那金絲鉤便飛了上去,輕輕巧巧地勾住了船沿。
繩索垂了下來,直垂到岸泥,扯一扯,也穩當得很,確實是飛簷走壁、打家劫舍的好用具。
宣六遙搓搓手心,一躍而起,雙手緊緊抓住繩索,又試著往上爬了兩步,慢慢地滑了下來......手勁還是小了些。
“胡不宜,莫姐姐在船上,我們要去把她救下來。你最好能上去逮個人,讓他把踏板放下。”
宣六遙鄭重地將繩索交到她手上,又催動心念力替她結上結界。
胡不宜仰著臉,黑亮的大眼睛裡滿是堅定,她點點頭:“嗯!”
“能不殺人就別殺。”
“嗯!”
胡不宜攀上繩索,靈活地向上爬去。
宣六遙和佘非忍仰頭看著她,也看到船舷處有人探出頭來,又縮了回去,大約是回去報告或拿武器去了。他們也不怕,胡不宜有結界護身,只要沒有砍斷繩索,她上船便穩妥得很。
一道白光閃過。
連著金絲鉤的繩索應光而斷。
胡不宜直直墜下,在兩人面前乾脆利落地掉落地上,彈了一彈,又往旁邊滾了一滾,才悻悻然站起身,手裡尚捏著那根黑色的索繩。
“師父,為何不直接變個踏板?”佘非忍幽幽問道。
他捉宣六遙短處時從不張牙舞爪,只這麼幽幽著,像是從心底裡訝異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愚笨之人而又忍不住的憐憫。
宣六遙只有用更快的手訣掩過尷尬,餘光處一道灰影閃過,頭頂上梆的被重重敲了一記——一塊長長的踏板從天而降,猝不及防地正中他的腦袋,又滾落開去,掉落在一片荒蕪的泥土上。
他的心也忍不住荒蕪起來,要說自己笨吧,還真的笨。
若不是他的結界自動開啟替他擋了一下,此時想必他已橫屍板下,只等胡不宜扛他、佘非忍挖坑了吧?
但好歹踏板有了。
不等他吩咐,胡不宜已是抬起踏板的一頭,將另一頭搭到船舷上去了。
只是,
船上的人安搭踏板時會放下一塊舷板,將一頭固定好,才好安安穩穩地上下船。可此時,那頭搭上去,只要船上的人輕輕一推,這原本更高陡些的板子便會斜斜滑落,只怕會摔得更難看。
不過,這也難不倒他。
他的移物術......可他都不知那舷板是怎麼放下的。
手訣翻了無數遍,總算,一塊舷板啪地放了下來。胡不宜眼疾手快,將踏板的一頭搭上。宣六遙正要率先往上衝,卻見封容醉帶了好幾個船工正堵在那舷板處。
——搞了半天,那塊舷板是他們放下的。
不管了。
宣六遙提著朔月劍直衝而上,一把揪住封容醉的衣裳,朔月劍也斜斜地架到了他的脖頸處:“把莫小姐交出來!”
封容醉看看朔月劍,又垂著眼,像看傻子似地看著他,奚落道:“皇殿下,我知道你曾修過道,拿把桃木劍做法倒也說得過去。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白痴呢。”
倒也有理。
從前不覺得,身邊人看慣了也不覺得,只是已經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自己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卻佩著一枝桃木劍,頓時那金絲銀鏤袍都少了許多光澤。
不過宣六遙只是臉紅了一下,便回道:“對,我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