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床去開門,門外站著白溪山。
白溪山比她高出許多,她得仰著脖子才能看得到他的眼睛,她有些不高興,退後一步呯地將門關上了。
門上又是篤篤兩聲,倒也不惱。
胡不宜又開啟門,仰著圓嘟嘟的臉問道:“做什麼?”
白溪山微笑著低頭看她:“你家小公子起了沒?”
“沒。”胡不宜又咣地關上房門。
門外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卻又響起敲門聲,胡不宜怒衝衝地走到門口,卻聞到一股油香從門縫裡鑽了進來。她立時平靜了心情,開啟門仰頭看著手裡捧著油包的白溪山:“你買了什麼?”
白溪山蹲下身子,把手裡的油糕、餈粑,還有幾竹筒豆漿拿給她看:“這些夠嗎?”
“夠,你進來。”胡不宜把他讓進來,讓他把東西放到桌上。
白溪山此時看到滿床嬰兒和睡在地板上的兩人,宣六遙四仰八叉,一條手臂已經伸出被褥外,就這麼搭在地板上,佘非忍半邊身子側著,一條腿壓在宣六遙肚子上,兩人似乎根本未聽到他進來,照樣睡得呼哧呼哧。
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日上三竿夢裡遊。
一旁偏間的門簾動了一下,從裡頭探出莫紫萸的腦袋,看到白溪山在,便迅速退了回去。胡不宜沒有眼力見兒,一邊吃著餈粑,一邊喊:“莫姐姐,快來吃”
白溪山識趣地退了出去,在門外等著。
等了約摸半個時辰,裡頭也有了動靜。又過了半刻,宣六遙才開啟房間,抱歉地請白溪山進去。
白溪山帶了幾個隨從進來,抱著那些嬰兒準備離開。
宣六遙好奇地問:“你們把他們送哪裡去?”
“先去衙門報案,讓衙門查一下百善堂。這些嬰兒自然也還給百善堂。”
百善堂是當地收養無主幼嬰和孤兒的地方,明面上的收入全靠善款。想來是百善堂的人起了貪心,將這些只吃不做的嬰兒私下裡賣出去,好賺取利益。
兩人並未多說,也知道嬰兒送回去並不見得就是好事。
白溪山阻止了封容醉將他們轉賣給勾欄院或其它用處,又能管得了百善堂的人如何對待他們麼?
只是,能怎麼辦呢?
即便責成官府嚴管,只是這沒好處的事,光靠人的善心又能支撐多久?白溪山並未透露自己是什麼人,但看他的行事和打扮,並不覺著他有多高的官位。
果然,宣六遙問及他可有官職時,他含含糊糊,掖掖藏藏的。
宣六遙不放心,跟著他去到慧州城的官府,順便撤掉莫紫萸的案子。
溫縣令看到那幾個嬰兒,驚得張著嘴動也不動。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人拐的?”
白溪山沒好氣地回道:“你去查查百善堂的帳簿,總能查出些蛛絲馬跡來。”
“是,是。”溫縣令看看滿臉不善的白溪山,沒有介意他的態度,只爽快地答應下來,“你們是把嬰兒送過去,還是留在衙門讓我們送過去?”
“我們跟你們一起去,一起把百善堂查個底朝天,看看什麼人吃了豹子膽,竟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喪了天良的事!”
溫縣令瞥他一眼,擺擺手:“閣下可有查案的令牌在身?若是沒有,恕本官不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