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看清了,剛那蓮花般飛下來,此時又跟胡不鬥得和像兩朵蓮花盛開的,正是封容醉。他自然認得宣六遙和胡不宜,但仍是出了手,似乎從他們下船起,他們的恩怨便一筆勾銷,重新成了陌生人。
這倒也罷,只是莫紫萸在他手上,想不跟他打交道都不行。
“封公子冒犯,懇請封公子住手,有一事相求。”宣六遙揚聲說道。
可封容醉只是朝著他投來漠然一瞥,手下、腳下卻是一點也不慢,仍是跟胡不宜纏鬥得緊,下手更是狠辣,似要劍劍致命一般。
這如何使得?
宣六遙對自己的心念力,或是靈力並不篤定,也不知結界會不會被攻破,他翻轉手指,衝著封容醉射去一團火苗。
蓬!
火苗撞上軟劍,屁用也沒。
但封容醉仍是吃了一驚,縱身退開數尺,將軟劍護在身前,冷冷地看著兩人:“你們來做什麼?”
宣六遙剋制住怒氣,客氣道:“封公子,莫姑娘今日被擄,有人說她被抬上了你的船,我來求封公子高抬貴手,放過莫姑娘。若需贖金......宣某雖無多少財力,但也願傾全力換得莫姑娘安好。”
封容醉定定地盯著他,俊秀的面孔上,瞳仁幽深得看不出喜怒哀樂,卻只見兩團火光在最幽深處躍動。
宣六遙心想,不會又搞錯了吧?
卻見他展顏一笑,翻臉如翻書,此次是從後往前翻,剎那間千年冰山變成春風拂面:“我當什麼事呢,莫姑娘說了,她想讓我陪她去找母親,不打算煩擾你們了。”
“可否讓在下見莫姑娘一面,若是她親口這麼說,我也放心了。”
“好說。”
封容醉一揚手,船舷上放下一條踏板。他又伸出手:“請。”
“請。”
宣六遙客氣一下,便帶著胡不宜往踏板走去,卻聽一陣紛亂的腳步,突然奔過來一幫人直踩著那踏板往上衝。
宣六遙肩上一緊,卻見封容醉踩著他的肩從他頭上直飛過去,一腳將踏板上的人踢成疊羅漢似地往下倒。然而那幫人裡有一人拔地而起,越過封容醉的頭頂,落在他上方的踏板,幾下子便進了船。
封容醉返身追了進去。
船上的弓箭齊發,嗖嗖嗖將底下的那幫人處射得四處逃竄。
眼看踏板要被收起,宣六遙大喊一聲“等一下”,扯了胡不宜就往上跳,正倉惶上船時,聽著身後遠遠一聲大喊:“師父,等等我——”
他回頭一看,佘非忍騎著一匹馬嘚嘚地從黑暗中奔了過來。
倒是快得很。
宣六遙一邊回頭招手,一邊忙裡抽閒替佘非忍結上結界,免得他被亂箭誤中。佘非忍衝到踏板邊,馬也不要了,縱身一跳,蹬蹬幾步便衝了上來,被宣六遙用力一拉,縱身躍起,撲地滾倒在甲板上迅速站起。
看這身手,也比宣六遙要好。
宣六遙顧不得計較這個,他帶著胡不宜和佘非忍繞過在船頭打得天翻地覆、上下亂竄的封容醉和那不知什麼人,徑直衝進船艙大喊:“莫紫萸!”
一層的船艙頗是寬闊,直通通的,除了柱子、桌椅和一個置物的大櫃檯。艙裡無人,宣六遙正要轉身往二樓衝,身後響起怯怯的一聲:“六遙哥哥。”
櫃檯後冒出半張蒼白的臉,一雙幽怨的長鳳眼好看得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