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桂無苔的兄長來接他了。
宣六遙看著停在河邊的那艘有三層樓高的大船,驚得一言不發。
一個小捕快......的哥哥,卻有一艘世人少有的大船?尤其站在船頭的那位公子,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俊朗如月的臉龐尚留著一絲少年的青嫩,卻是長身玉立、仙氣飄飄。
他的一頭烏髮半披著,只在頭頂隨意用紅絲帶紮起一束,一身月白寬袍,手執一把大紙扇在身前輕輕地搖來晃去,斜睨著他們的眼睛在火把的亮光下烏黑髮亮。
倒頗有一些些溫若愚的風采,只是更年輕些。
桂無苔指著這如畫中的少年:“這是我兄長,封容醉。我們快上船去罷。”
“好,好。”
宣六遙雖覺著有些不對勁,但覺著只此一船,趕緊過河,便帶著胡不宜他們一起上了船。他們幾人和白鹿倒也罷了,只是那後買的倔驢怎麼也不敢踏上那又窄又高的踏板。
不得已,船工們拿繩子繞在它的腹間,將它吊上了船舷。
船慢慢離開河岸,桂無苔帶著他們去船頭見兄長封容醉。
封容醉背對著他們,面朝著黑黢黢的河面輕搖紙扇,裝作不知道他們過來的樣子。明明啪答答的腳步聲紛亂不已。
“容醉,他們是我朋友,搭船去江左。”
“此船不去江左。”
“順便去一下嘛。”
“不去。”
他回得乾脆利落,連頭也不回。桂無苔顯然不高興了,氣呼呼地,一扭身往船艙裡走:“宣小公子,我們睡覺去吧。”
哎?
這就完了?
宣六遙望望河邊,此時跳下去,大約正好是喂王八的好時機。他只好走上前,對著封容醉的背影作了一揖:“封公子,敢問此船往哪裡去?”
封容醉側轉頭,用餘光看著他:“慧州,離江左不遠,就隔了一條江。到時你們自行遊過去吧。”
“......也行。”
宣六遙知道慧州有碼頭,也就不擔心。何況莫紫萸有一個兄長在慧州,正好尋他去。
封容醉出言不算客氣,見他不介意,倒是挑了挑眉,肯回轉身直視他了。
他的視線在幾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宣六遙的臉上,用力盯了幾眼,嘴角勾起了笑:“宣小公子是吧?相見即是有緣,不如跟我們去慧州城玩上幾天,本公子再送你們去江左如何?”
原本去慧州城玩上幾日也無不可,只是封容醉為人倨傲,此時突然相邀,卻讓宣六遙心裡有些防備。他微笑回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在下有急事。等辦完事再尋封公子玩耍。”
封容醉的臉立時垮下,很不高興地說道:“你在我的船上,你敢說不?”
話音剛落,頭頂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大吼:“封容醉,不許你嚇我朋友!讓他們上來!”
幾人抬頭望,桂無苔正從第二層的艙窗裡探出身狠狠地瞪著封容醉,封容醉見風使舵,剎時換成一張春風滿面:“開個玩笑嘛。哎呀,我妹也真是的。宣小公子,請。”
哎?
他妹?
宣六遙又一次懵了。他稀裡糊塗地跟著封容醉上二層的船艙,回頭又看看跟尾巴似的仨人,心裡有些犯嘀咕,這次不會出什麼事吧?
桂無苔已經替他們指了兩個艙間,艙間雖說比起陸上的要小許多,但也算窗明床淨,已是很好了。她看看跟在胡不宜身後的“大灰驢”,它堵在進艙的入口處,進退不得。
無奈,艙口處有一小塊空處,白鹿只得蹲在一旁,伸著頭往裡瞧,鹿眼裡滿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