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無聲無息,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她有些不安,忍不住回頭看,他卻仍在身後,似笑非笑,一雙眼睛只烏黑地盯著她。
此時能陪著她,即便是敵人,也是一種安慰。
總好過整日裡不見人影,比如佘景純——佘清寒的父親。好歹佘非忍也算是佘清寒的哥哥,與他之間,總也有些血緣。
她枯坐著,要把自己坐成一棵枯樹。
佘非忍卻終耐不住,轉到小床對面,把個指甲伸進佘清寒的嘴裡,任他的小嘴嚅嚅地在他的指尖吸吮。
朱青顏忍不住皺了眉:“髒不髒?”
“你都要弄死他了,還介意這個?”他垂著眼,只看著佘清寒,語氣淡漠。
她噎了噎,嘴犟道:“我看是你想弄死他。”
他抬了眼皮,譏諷道:“我挖了一指甲蓋的藥。若是毒藥,他此時便死了。若是靈藥,他還能苟活一陣。姨母你猜,這藥,是什麼?”
“你找著靈藥了?”
他嘀咕著:“你若肯跪下來求我,舔乾淨我的鞋子,我就把藥都給你。”
朱青顏一張臉漲得通紅,那時她一心要佘清寒活,只要佘非忍能救他,她做什麼都可以。當她存著期盼時,她能把自己的臉皮當成牛皮鼓來敲,可一旦死了心,她卻是一句好話也不想說了。
她冷笑一聲,並不說話。
佘非忍有些意外,抬頭看看她,見她並無想求他的意思,有些無趣:“也是,你都想他死了,那靈藥要它何用?罷了,回去燒了吧......燒了作甚,我自己吃了。”
朱青顏仍是不說話,只垂眼盯著佘清寒。
佘非忍站起身,盯了她一會,確認她不肯求他,只得悻悻然地走了。
他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宿了。
直到白樹真把尾巴搭到他肩上:“做什麼呢?有心事?”
它要靠著他,才能心意相通地說話。只是如今它大了,夜裡再盤在他懷裡容易被壓,只能睡到裡床去。
“她不吃我這一套。怎麼治她?”
“我去她面前遊一圈,看她不嚇個半死?”
“算了。鬧出事,你也不能在我身邊待著了。”
“我總歸也不能一直呆在你身邊。”
佘非忍猛地轉頭去看它:“你也不想要我了?”
白樹真嘆口氣:“我倒想一輩子跟在你身邊,但我總要長大,再過些時日,我就藏不住身了,到時不一樣要被人追打?”
“我去讓師父想想辦法,讓你不要長大。”
“胡扯!”白樹真生了氣,高高地昂起頭,“我是一條蟒蛇,我還要修煉,我長到兩丈時就能長出翅膀到處飛,還能修成蛟龍。我現在能做什麼?難道一輩子窩窩囊囊地躲在你懷裡,只幫你背地裡偷襲人?”
佘非忍盯著它,突然一甩手,把它打得翻了個滾,待它憤怒地直起身子時,他已經翻了個身,背對著它不說話了。
白樹真盯著他細嫩的脖頸,終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它覺著他有些可憐。
做靈蟒時的他有多可恨,此世為凡人的他就有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