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非忍愕然地望著她,眼裡略有些傷心:“我在外邊差點丟了性命,回來後母親不但沒有一句安慰,還如此潑我髒水。母親眼裡,就這麼容不下我麼?”
“你,你敢不敢把這匣子開啟看看?”朱青顏不接他的話,她只想找到靈藥。
佘非忍頹然地低下頭,低聲道:“母親想看,就開啟看吧。”
“鑰匙。”
“丟了。”
他回得輕輕巧巧,朱青顏毫無辦法,狠狠地瞪了一眼,找了個看著手勁大的家丁:“替我開啟。”
小鎖一擰就掉。
朱青顏定定心神,當著眾人的面開啟木匣。
裡頭並沒有什麼藥,只有一枝珠花。
女人的珠花,卻眼熟的很。
她有些發楞。
佘非忍幽幽說道:“這是我母親生前經常戴的珠花,她常到我夢裡哭,說她那時對你這麼好,你卻勾引姐夫,逼死姐姐,又虐待她的兒子,逼她的兒子離家出走,又差點丟掉性命。我母親說,她會等你一起走,等你下去,她要問問,你的良心在哪兒?”
朱青顏把木匣啪地一合,扔進佘非忍的懷裡,抿緊唇不發一言地往外走去。
家丁們讓開一條路,眼裡都含著鄙視。
朱青顏聽著身後家丁們離開佘非忍的院子,卻故意用長竹竿敲打著地面,嘴裡發出些不清不楚的叱罵,她知道他們是在罵她,那些粗魯的言語裡是對她這個主母的的侮辱和不尊重。
之前她對佘非忍生起的些許溫情和愧疚,在這一剎那,煙消雲散。
朱青顏和佘非忍井水不犯河水地平靜了一段時日。
直至快要入夏,佘清寒突然又發病了,這回是氣短,呼吸急促得像壞了的風箱,總讓人覺著下一刻他或許就會沒了下一口氣,郎中用針灸止住了,佘清寒在針下有氣無力地哭了幾聲。
朱青顏這會不急不慌,她坐在小床邊,怔怔地望著這個仍然小得像幾個月的嬰兒,心想不如死了吧。
死了拉倒。
死了,她和佘景純也就清靜了,可以安安生生地再生一個、兩個......好幾個孩子了。
郎中拔走了針。朱青顏道了聲謝,仍坐回去,靜靜地看著佘清寒,她想要麼此時她便悶死他算了,反正這麼小,這次犯的又是氣急,拿被褥悶死了誰也不會疑心。
她想了也就做了。
把他的小被子往上拉拉,掩住他的嘴和鼻,再把自己的手捂上去,稍稍用些力就行了。
可是,他看起來那麼弱小,又那麼無辜,他絲毫沒有覺著危險,仍在被褥下露著一雙黑亮的眼睛格格地笑。
他以為母親在跟他玩鬧。
朱青顏只覺心頭一陣劇痛,她慢慢扒下已經掩到他嘴上的被子,含著淚長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餘光所及處,有一個黑影在她身後側靜靜站著。
她嚇一跳,轉頭望,竟是佘非忍,不知何時來的,悄無聲息地站著,眼睛幽黑幽黑地發著亮光,像鬼似的。想必也看到了她剛才的舉動。
她懶怠理他。
看到便看到了,他若出去瞎說——也不是瞎說,她也沒辦法,只能把帳記在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