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非忍飛快地回身撲去,抽出一把小木短劍,連奔邊喊:“妖孽哪裡走!”
那小木短劍形似朔月劍,但,是他從梅花觀的後院樹林裡砍了一根枝丫自己削的,是以看起來還是有些粗糙。
他衝進裡屋,只見朱青顏雖然滿臉驚惶,卻仍伏在躺著嬰兒的搖籃上頭,她的一隻耳朵鮮血淋漓,顯然是剛剛被白樹真咬了。桃紅蹲在她的腳邊,抱著頭不停地尖叫。
而白樹真,在屋裡飛快地竄來竄去,快得都看不清它的模樣,看著只是一道白光在亂竄。
佘非忍追著那道白光:“妖孽!妖孽!今日碰上貧道,看你還能猖狂!”
木劍掃過梳妝檯,臺上的珠寶脂膏嘩啦啦地被掃落在地。佘非忍踩著它們,又刺過床帳,光潤的帳簾被撕得壞了一個好大的口子,斜斜地耷拉著。
白光鑽進衣櫥,佘非忍自然不能放過。滿櫥的華衣被挑得亂七八糟,只恨沒有帶上那把長彎刀。
白樹真又跳上朱青顏的背,朱青顏嚇得驚懼發抖,半聲慘叫壓在喉裡,化成哭腔。
佘非忍毫不心軟,木短劍在她背上敲得梆梆有聲。他一眼瞥見掉落在地的竹鞭,棄了木劍,撿起竹鞭狠厲地抽過朱青顏的背。
朱青顏的慘叫再壓不住,偏偏白樹真閃過她的眼前,她終於承受不住,翻著白眼暈了過去,半邊身子沉沉地壓在搖籃中的嬰兒身上。
佘非忍大叫一聲:“收!”
白樹真一躍跳進他掌,順著衣袖鑽進他的衣服裡,隱匿不見。
一切安靜,只餘滿屋凌亂。
屋門口堵滿了面目驚慌的下人們,他們愕然而敬畏地看著佘非忍,並在他撿起兩塊掉落的大銀錠往外走時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
他心中得意地往外走,堵著的人群中有人輕聲喚他:“歸來道長。”
是那開門的家丁,惦記著他答應過的謝資,不停地向他示意。
真是麻煩,不過,說不定還有下次。他隨手扔了一個剛撿的銀錠給那家丁,把那家丁樂得眼冒金光。
眾目睽睽下,家丁平白得了一塊十兩的銀子,旁人眼裡冒出的火都能把他給火葬了,他卻渾然不知,仍在美滋滋地欣賞著這塊天上掉下的銀餡餅。
傻瓜,露了白的財,怕不容易保住吧?
佘非忍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佘家鬧得雞飛狗跳,佘非忍溜出佘宅,沿街走巷,走遠了,才拔了鬍子、脫了道袍,把帽子卷巴卷巴塞成一個小包袱,偷偷摸摸地回了梅花觀。
今日很是痛快,直至吃晚飯時,他想起朱青顏恐懼的模樣仍有些樂不可支,忍不住笑出了聲。宣六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趕緊找補:“師父,雞蛋能生吃麼?”
宣六遙想起他是靈蛇轉世,想必也喜歡生吃雞蛋,點點頭:“可以,只是容易鬧肚子。”
“那雙黃蛋呢?”
“一樣。”
“我今日吃了一隻雙黃蛋。”
“哦。挺好。”
看樣子他已經不再生疑,佘非忍放了心,悶下頭扒飯,心裡盤算著接下去怎麼弄。朱青顏奪走了他的母親,又欺負了他兩年,逼他離開了自己的家,這個仇,豈是鬧一場就可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