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身後又撲進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是胡不宜,她也來救她了,她才泛起歡喜。
宣六遙替她扯出嘴裡的布,一邊解她手腳的繩子,一邊急急地解釋:“紫萸,是她們誣陷,你相信我。真的......”
“真的?”
她心裡騰起希望,是啊,他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呢?
“真的真的,不信,回去後問溫將軍,問非忍,還有玳弦和秋歲,隨你問哪一個......你問胡不宜!”他一把揪過胡不宜,“你說給莫姐姐聽,今日月晴是怎麼說的?”
胡不宜離她一尺遠站定,認真說道:“她說什麼姐姐讓王秀才,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哎?”莫紫萸一時沒聽明白,但是宣六遙和胡不宜都很認真地盯著她,她也就認真地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是什麼意思,破啼為笑,“行吧。”
這裡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有那個阿飛尚在暗處。
她迅速起身,拉著宣六遙,又催促胡不宜:“我們快走。”
她快出半步跨出門檻。
回頭看時,那黑漆漆的門外卻閃起一道白光,白光直向宣六遙的脖頸而去。她想也沒想,用力一拉,自己轉了半圈,將他護在自己懷裡。
後頸卻是一涼,全身的力氣像是從涼處竄逃而去。
腦海裡突然如走馬燈似的飛快地轉動起來。
她看到一座仙氣飄飄的高山,似靈山,卻知是靈臺山。
山上有一個英俊的無境上仙,正是曾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過的模樣,然而她此時知道,他正是眼前十三歲的宣六遙,而無境上仙身邊站著的那隻赤紅狐狸,正是她自己。
她看著無境上仙跳下墮仙池,也看到尚是靈狐的自己在一日後失足落池,後來,她變成了胡不宜,跟在宣六遙的身邊......
走馬燈才走了一小半,卻突然卡住。
眼前是宣六遙那張俊朗如月的面孔,杏核似的黑眼裡清亮焦灼,他低聲呼喚:“紫萸?紫萸?”
她勉強笑笑,用盡全身僅剩的一點力氣回道:“我知道我是誰了。”
宣六遙楞住:“誰?”
“我是胡......”她突然發不出聲音,眼前也滿是白光,籠罩了整個天地,連他的面孔,也完全不見。
“紫萸?”宣六遙不敢相信地輕呼一聲。
她的身後,氣憤的胡不宜早已刺倒阿飛,正緊握著判官筆洩憤地一下一下地釘他的胸口。鮮血飈了她滿臉,她面目猙獰,不停地嘟囔:“打死你,打死你!”
莫紫萸睜著眼,眼神渙散,身子一點一點地冰冷下來。
宣六遙楞楞地抱住她,任巨大的悲傷鋪天蓋地地將自己淹沒,淹得難以呼吸,淹得無法動彈。他覺著自己也要死了,直到聽到嚎啕的哭聲,他才清醒過來。
他低頭看著正抱著他和莫紫萸身子大哭的胡不宜,楞楞地想:“胡不宜這麼抱著紫萸,她不怕被針扎嗎?”
大約是她不會再用“針”扎胡不宜了。
胡不宜,即便會放電,紫萸也覺不著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把莫姐姐抱到鹿背上去。”
“好。”
胡不宜流著淚,幫著宣六遙一起把莫紫萸的屍體搭到鹿背上。宣六遙問她:“胡不宜,若是這裡還藏著壞人,我們倆把他們找出來殺掉,你怕嗎?”
她搖搖頭:“不怕。”
“好。”
宣六遙替自己和胡不宜結上結界,把夜明珠掛在她的脖頸上,兩人屏聲靜氣在院子、屋裡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