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就那晚在帳中行菜的,招認了。”
“屈打.....成招?”
莫紫萸白了他一眼:“什麼話。有人舉報他經常私下抱怨將軍,說將軍眼瞎不識才,將他埋沒了。他自己也招了,說自己心懷怨恨已久,早就想弄死溫將軍了。”
她搖搖頭,嘆口氣:“你說都什麼人哪?溫將軍胸懷軍民、一向體恤屬下,竟然吃力不討好。那個人就是個典型的小人、漢奸。你要想出頭,那就自薦上戰場殺敵哪。私底下抱怨本來就不對了,竟然還想毒殺將軍,真是該殺!六遙你說是不是?”
“是,是。”
他點著頭,看了一眼佘非忍。那小子正豎著耳朵聽他倆說話,看樣子,跟他一樣,都是心底鬆了一口氣。
可他也生起一股愧疚。那人豈不是替佘非忍背了罪名又丟了命?
他打算去找溫若愚探探口風,替那人說說情,實在不行,再把那罪推到說不準已逃到西湖底下的白樹真身上。
莫紫萸卻又推推他:“想什麼呢?我想這兩日再去烏傷走一趟,勸勸那些村民來投軍,你陪我一起去啊?”
“還去?”他一楞,“何必非要去那裡?那麼遠,這些人未必願意。”
“我也不知別處還有哪裡有這麼彪悍的人了,再說了,當兵嘛,天南地北的,哪就非得在家門口當兵了?你就說陪不陪我去嘛,你若不願,我便讓溫不苦陪我去。不過不苦沒有法術,騎馬的話來回總要兩三日。”
宣六遙橫她一眼,她卻毫不覺得自己的話哪裡不妥,只噘著嘴期盼地看著他。
“......好吧。”
他本想拿拿架子,沒承想一吐口便應了。
既然溫若愚身子好了,宣六遙總歸也要再去看望一下。這麼些日子未露臉,難免說不過去。正好去打探打探那自認投毒的倒黴蛋如何處置。
宣六遙站在溫若愚的帳外,心內很不自在。
倒是守營的兵士先去通了報,將他引了進去。
溫若愚看起來已是大好,興致也不錯,招著手:“六遙,來來......幾日不見,竟覺著你長高了呢!咦,你的個子和不苦一般高呢,你倆同歲?”
他的身側站著大兒子溫不苦,臉帶微笑。
宣六遙做賊心虛,只覺著他說話句句帶刺,但也做出大度的樣子問了溫不苦年紀,想不到自己竟比他還大一歲......卻與他一般高,且,溫不苦身子健壯挺拔,頗有小劍士的風姿。
宣六遙無話可說,只扯開話題:“聽紫萸說......”
“你那紫萸,可真是個好姑娘!”溫若愚打斷他的話,笑眯眯地摸著下巴,“六遙啊,溫某有心要奪愛了。”
“什麼?”
“我問過紫萸,她願意以後留在溫家軍。你呢?一起留下吧。”
溫若愚熱切地望著他,可他卻覺著心底涼了下來。他楞了半晌,胡亂地點點頭,又回過神地搖搖頭,也不知再說什麼,轉身出了帳。
軍營中人多,走來走去的,總沒有清靜之處。
他回了自己的帳,胡不宜仍在認字,佘非忍有意無意地瞥他一眼,莫紫萸坐在床上整理著衣裳。他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哀。
胡不宜雖是純粹,畢竟還小,長大了會有什麼心思也說不準。佘非忍看著忠心,卻只怕和阿九一個德性,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對自己亮出獠牙。莫紫萸就更不用說了,人家已經對自己離了心......
他們四個人,終將分崩離析。
從前的輪迴,自己嘗夠了背叛與欺騙。
這一世,依然如此。
人活著,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