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師父,”佘非忍攔住他們,欲言又止,“那個,她在裡面,只讓師父進去......”
“誰?”
“封玳弦。”
簡直是......無理取鬧。
宣六遙迴轉身,身後莫紫萸看他一眼,長鳳眼裡似有責備,又似無責備,只打算看他好戲似的,卻是默不作聲。
今日溫若愚才找他喝過酒、談過話,此時又有莫紫萸盯著,像是頭頂上懸了兩把雪亮的長劍,哪一把,都等著要他的命。
他彎腰推推胡不宜:“胡不宜,你進去勸勸封四小姐。”
“哦。”
胡不宜不知天高地厚,一把掀開簾子衝進去:“封四小姐——我來了!”
過了一會,她又掀開簾子走出來:“宣六遙,封四小姐讓你進去!”
她白玉似的臉蛋上呵呵掛著笑,像是很愉快,隨後她展開手心,手心裡是一粒黃澄澄的金豆子:“封四小姐給我的,她說只要你進去,這金豆子就是我的了。”
她這就把他賣了,賣得一點也不貴。
他轉頭看莫紫萸:“要不要掙金子?”
“要!”
莫紫萸見錢眼開,也掀了簾子進去,過了一會,她也握著一把金豆子出來:“她說今晚若是我把床讓給她,這把金豆子就歸我了。”
一看就知道她比胡不宜會談價。
“師父,我也去勸勸她。”
佘非忍自告奮勇,剛掀開簾子,裡頭脆生生一句“出去!”,搞得他進不進、出不出,躊躇半刻,終於垂頭喪氣地退到一邊。
莫紫萸分了他兩粒金豆子:“給,留著買糖吃。我這些是要捐給軍營的,就不多給你了。”
她興沖沖地將金豆子裝進荷包,高高興興地看著宣六遙,眼色寵溺得如同看一頭稀罕的、能賣好價錢的小香豬。
宣六遙無奈地點點頭:“行。”
他伸手去掀簾子,想想不甘心,正要回頭責問莫紫萸怎地就此將他賣了,卻一眼瞥見她垮下臉色。想來還是不情願的。
可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她拿了金豆子,就等於是把他賣給封玳弦了。
即便是為了軍營賣他,那也是賣了。
他不再多言,當著她們的面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帳簾落下。
帳內只有他和封玳弦兩人。
她坐在鋪上,靠著牆。小臉瘦巴巴的,又有些蒼白,眼皮腫得厲害,似哭了許久,倒顯得楚楚可憐。
他不由得心疼起來。
走過去柔聲問道:“玳弦,怎麼了?”
“我要回家......嗚嗚......孫小空......”
她又哭了起來,淚水滾落在被褥上,溼了一大片。
真是可憐。
他在床邊站了一會,還是爬上床鋪,拿帕子替她抹臉:“別哭了,想來孫小空此時要比呆在你身邊快活。”
她一楞,忘了哭泣:“為何?”
“它是隻猴嘛。若你是隻猴,是不是也想到處去跑,而不是被哪個人拴在身邊,哪怕這個人對你極好?”
她想了一會,淚眼漣漣地:“若是你,倒也無妨。”
“說的什麼話,若是讓你的心上人聽到了,你不怕他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