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了腳,輕輕踢了踢他不安分的手。
他讓了讓,在她落腳之時卻輕捉住她的腳踝。
倆人正站在一個櫥櫃旁邊,櫥身擋住了旁人的視線。
宣六遙覺著自己此舉有些輕浮,他臉頰微燙地抬起頭,想看看莫紫萸可有責怪之意。她卻笑著,嘴裡嘟囔一句:“小屁孩。”
她總拿自己當孩子,即便她說她愛慕他。
宣六遙心裡一陣難受,放開手,定了心神,低頭仔細查驗起地面。
地面鋪了青磚,一塊塊青磚之間都已嵌滿泥土,並沒有近期開啟過的痕跡。不過收據已經寫了二十年,難保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藏入磚下。
宣六遙用小刀將青磚一一撬起,一塊塊地拎起來看。小刀有些短,也有些鋒利,不太方便查探泥土下的東西。
他抬頭喊了一聲:“胡不宜!”
“哎!”
餘音未止,胡不宜已經竄到他跟前,嘴角尤掛了半片淺白的瓜子皮。
“來,用你的毛筆往下戳,若是有硬物就告訴我。”
他指指磚下的泥土。
“好。”
一個撬磚,一個戳泥。
很快,半邊地面的青磚胡亂地堆起,陳年老土戳滿了洞,像一塊大的蜂窩煤,加上櫃子也凌亂地擺著,屋裡亂七八糟,實在是慘不忍睹。
忙得正熱火朝天,屋門口突然一聲尖利的大喝:“你們幹什麼!”
幾人嚇了一跳,各各停下望去。
屋門口站著一對四五十歲的男女,看樣子應是夫婦。女人臉頰消瘦,帶了幾分刻薄相,男人膚黑稍壯,臉色陰沉沉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雪消和月晴不情願地上前打了招呼:“大叔伯,嬸母。”
“你們在做什麼?把我家屋子弄成這副模樣!早知道二弟死的時候就把你們轟出去了!”大嬸母怒氣衝衝。
“大嬸母,這屋子我們住了二十年。”雪消低聲辯道。
“二十年怎麼了?住二十年這屋子就成你們的了?不用花錢了?”
雪消默不作聲。
大嬸母的氣焰更高了:“你倒是提醒我了,把這二十年的租金還給我們!沒錢還,你就去常家做小妾,那常家有什麼不好?不嫌你這小寡婦䀲氣,你倒還挑三揀四,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黃花閨女呢?”
雪消的臉唰地白了,隨即又漲得通紅:“這屋子本來就是我們的。常家老頭子都六十多了,你怎麼不把你家三兒嫁過去!”
“小賤婢。”
大嬸母咒罵一句大步衝過來,看樣子是想上手甩巴掌了。
突然人影一閃,一把劍尖直抵她的鼻尖。
她垂眼仔細一瞧,是剛趴地上的那小子,這時舉了一把劍擋在雪消前頭,而那劍,淺黃木質,似用桃木製成,跟那道觀裡愛跳驅鬼舞的老道士使的那種木劍差不多模樣。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愛管閒事,還沒跟他算挖地的帳呢,小鬼頭倒先衝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