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七。”
“狐十七是誰?”
“是......”宣六遙終於看她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心虛。
“這名字怎麼聽起來稀奇古怪的?不會是哪裡的野狐精怪吧?”
“怎會......”他含糊一聲,卻見傅飛燕一臉認真的氣惱,趕緊解釋,“自然不是。胡不宜爹孃清清白白為人,只不過也已經沒了。他倆是先生的朋友,先生和我就收養了她。如今先生走了,我就是她的親人。”
“她爹孃原先是做什麼的?也是修道的?”
“不是,”宣六遙不能再存心撒謊,老老實實回道,“就是城外一個小村子裡的村民。那村子遭了禍,全村都被殺了。”
傅飛燕的心思完全沒放在全村被殺的事情上,只琢磨著:“就一個種田的留下的孤兒,在這宮裡能當上宮女也算抬舉了她,還配做你的親人?六遙,我說你也太荒唐了,趕緊把她送走。給她找個人家收養也算對得住她了。”
“好。”
宣六遙面色平靜,待胡不宜把叉子上的果肉吃盡,站起身牽起她的手,回身跟傅飛燕告辭:“母后,我走了。”
傅飛燕驚訝道:“才來多會兒?用了膳再走。”
“不了。母后看胡不宜不痛快,孩兒即刻把她帶走。”
“哎哎!”傅飛燕一拍桌子,“現有翅膀硬了,有府邸了,說走就走是吧?”
“可不。”
宣六遙輕飄飄扔下一句,得意洋洋地帶著胡不宜走了。胡不宜走時仍對著仙鶴指指點點:“仙,仙,我要騎仙仙。”
“好。”宣六遙溫和回道。
傅飛燕怒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直咬牙。
“阿九,走。”
宣六遙叫上等在晚晴宮門外的阿九,施施然往皇宮的東北角而去。
七拐八拐,到了一個不大的拱門前面,拱門上刻了三字:珍奇苑。
進了拱門,似乎到了一個不同的天地,眼前豁然開朗。一大片林子滿眼青蔥,枝頭星星點點、五色斑斕,仔細看,竟是無數珍奇鳥雀,小如貝殼,大如毛桃,都附著在樹幹上,小黃尖嘴配著烏黑小圓眼,可人得緊。
往裡走,林子裡又住了許多四足獸,南境來的大象,扶諸國來的飛貉,車厘山裡抓來的犀渠,耿火山的朱孺......長尾或長鼻,色澤也是各種不同,有的連名字都沒有。也不知之前平陽從哪裡弄來,養它們都是一番巨大的耗資。
宣六遙打算好好看看,有用的留下,沒用的,遣散或是賣與他國算了。
大多是想不出能做什麼用的。
他們看得目不暇接。胡不宜連蹦帶跳,卻不是宣六遙牢牢捉著她的手,她早已把哪隻獸的腦袋揪下來了。
雖然不一定誰揪誰,但宣六遙總歸不會讓她的腦袋被揪了的。
走著走著,突然眼前一亮。
一棵樹下,有隻長角鹿安靜地站著,鹿身健壯,毛色雪白,在日光下散著柔潤的光澤,一雙黑曜石似的圓睛溫柔得發亮。
譁。
他們暗歎一聲。
它在這珍奇苑裡算不得奇異,算不得美豔,卻是無可挑剔。
胡不宜掙開宣六遙的手,衝著白鹿奔過去。大約白鹿太美,她一改毛手毛腳,輕輕地摸著它的皮毛,嘴裡輕輕驚歎著,顯然喜愛之極。
白鹿低頭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