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朱青顏臉色突變,一雙俏目兇光畢現,厲聲喝道,“青嬤嬤,侍候小公子喝茶!”
“是。”
青嬤嬤走上前,一手托住佘非忍的後腦,一手托住茶盅底直往他嘴裡灌。他身不由己,咕嘟幾下子,茶碗見了底。
朱青顏這才滿意地揮揮手:“行了,你回去吧。”
倆人都是心知肚明。
他卻不能有一句怨言,只能飛快地奔回小屋,找了一大把草紙蹲在馬桶上,準備熬過這漫漫長夜。與朱青顏不同的是,或許他連郎中也不會有。
能不能扛過這碗巴豆湯,就看自己的命大不大了。
大不大,這晚也要遭罪了。
然而他光著屁股蹲了半宿,只放了一個悠長的屁,屁事也沒有。
直至天明,他也疑惑不解。難不成朱青顏只是唬他一下?明明那茶是苦的,苦藥的苦。他不知道自己含丹入世,身子留了些靈蛇的特性,這寒涼之物,與他自己的寒涼如江入大海,同宗同源罷了。
晚晴宮。
傅飛燕坐在屋門口,愁眉苦臉地看著胡不宜,她正追在兩隻仙鶴身後嗷嗷叫,仙鶴到處亂竄,撞得宮人們東躲西藏,都不能好好走路。
她想,不是女娃嗎?怎麼比小子還皮?宣六遙小時不知有多安靜,怎地這上央的孫女卻是顛了個似的,像一鍋炒熟的蠶豆,嘈雜熱鬧,充滿煙火氣。
想六遙,六遙就到。
他俊秀的身影從影壁後閃現,胡不宜丟下仙鶴,衝他一頭撲過去:“宣宣!”
“胡不宜!”宣六遙親熱地抱起她,“在玩什麼?”
“仙,仙。”她指著好不容易得了歇的仙鶴,炫耀般地。
“哦,仙鶴呀。好玩麼?”
“好玩。”
兩人親暱地說話,傅飛燕眼熱地看著他倆,心想兒子似乎還從未對自己這麼親熱過呢。
這倆人卿卿我我了好一會,許久,宣六遙才想起他還有個母后。他放下胡不宜,不緊不慢地走到傅飛燕身前:“母后。”
傅飛燕噘了嘴,把臉扭往一邊。
宣六遙看著她微微一笑,手指在她眼前輕輕一捻,一隻大紅蘋果散著果香出現在他手心上:“母后,吃蘋果。”
傅飛燕眼睛一亮,她湊過去輕輕嗅了嗅,卻仍是噘著嘴:“太大了,吃不下。”
“好說。”
宣六遙不急不惱,找了把銀刀細細削了果皮,又將果肉切成塊分在兩個盤子。一個遞給她,一個卻是喚了胡不宜,一塊一塊地親自喂她吃。
傅飛燕又很眼熱,可這次宣六遙卻裝看不見,從頭到晚沒有餵過她一塊。
人說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小子還不曾娶媳婦呢,眼裡已經沒了母后。傅飛燕氣得一邊恨恨地把果肉往嘴裡塞,一邊斜著眼打量胡不宜。
看著看著,她覺得不對勁。
上央說過自己孤身一人,哪來的孫女?何況,上央如果有孫女,怎麼這些年宣六遙從未跟她提過?上央個子那麼小,這孫女怎地看上去手長腳長?
絕對不是親孫女!
“六遙。”
“嗯。”宣六遙提著銀叉子,專心看著胡不宜一口一口咬叉子上的果肉,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狐不疑的爹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