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素梅應了,默默地跟在佘非忍身後。
他一向嬌生慣養、養尊處優,還從未受到如此責打,此時背上火辣辣地疼。朱青顏成了佘家的新主母,他也知道日子沒有以前好過,卻不曾想她竟正大光明地打他了。
已經沒有人護著他了。
佘景純一向早出晚歸,他曾在門口等候過,可佘景純看都不看他就急匆匆地走過去了,彷彿他的心思裡從來沒有他這個兒子。
所以他也不指望父親會護他。
他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只覺著忍得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進了自己的屋,他終於抬起胳膊,用衣袖狠狠地抹了一下臉。
身後是素梅在跟阿柴交待中午他不吃飯的事情。
不是他不吃飯,是朱青顏不讓他吃飯。
他不吃飯,阿柴是要吃飯的。午時未到,他便不見了人影,想必往廚房去了。
佘非忍坐在門檻上,望著天上的白雲,白雲慢慢幻化成肥美的蹄髈、鮮嫩的羊羔......一隻圓圓身子的布穀鳥。
布穀真是一隻鳥兒,它停留在他詭異的目光裡,直至一頭栽下,落在不遠處的小徑上。
鳥兒也可以充飢。
他走出去撿起布穀鳥,一根根拔掉它的羽毛。如今沒有香蓮管他,廚房的人也不會替他烹調,也只能生吃了。他原本便覺著生吃味道更好。
一口咬下去,鮮甜的鳥血溢滿整個口腔,慢慢流下喉嚨。鮮嫩的血肉裹著脆硬的骨架在齒間變得稀碎,滿口生香。
世間美味,不過如此。
“啊”
不遠處突然有人在尖叫,接著又是一聲響亮的哐當。
佘非忍原本閉著眼沉浸在鮮美之中,聽著驚叫,他立刻睜開眼睛。半條細小的鳥腿尚露在他的嘴外。
“啊”又是一聲尖叫,聽著聲音還不是同一個人。
他循聲望去。路徑那頭有兩個婢女掩著嘴,一臉驚慌地望著他。他有些奇怪,她們在驚慌什麼?
風裡飄來一陣香氣。
她們腳下一攤碎白瓷,瓷片旁醬紅的一堆,不正是他想念的蹄髈麼?
不過它們已經掉地上,沾了泥。
沾了泥的蹄髈也是蹄髈,她們還吃麼?他起身走過去打算問一下,若是她們不要他就撿走了。
兩個婢女腿亂腳慌地後退兩步,繼而轉身踉踉蹌蹌地走開了。
蹄髈果然沾了泥塵,不過不打緊,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再說,用水衝一下便好。他已經好些日子沒吃過好肉了,也不去管什麼面子。他知道若不是弄髒了,這也輪不到他。
他捧起蹄髈一溜煙回了屋,取了水簡單地衝了下沾灰的地方,狼吞虎嚥地用嘴撕扯起來,那肉皮也是燉得酥爛,他啃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