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剛到門口,便覺腿上一緊,似被繩子扯住。
她低頭看,並無他物,又伸腿往外去,可仍是前行不得,似有人緊緊抱住她的腿,求著她不要往外走。
定是宣六遙搞得鬼。
她伸手一抹,果然摸到一根細繩拴在腳踝之上,她提溜著摸得著、看不見的細繩往回走,正正好走到宣六遙的身側。
沿著繩子摸過去,細繩的另一頭,正拴在他的腳踝處。
她蹲在他腳前扯扯繩子,他的腳動了動。她抬頭望望他,他低頭看看她。她無言,他無語。
放開。
不放。
放開。
就不放。
放不放?你再不放我就#@&%*#......
宣六遙沒有看懂她眼裡的後半句,好整以暇地把目光轉回身前的書冊,半刻後,余光中見著胡不宜慢慢站起,隨即,耳邊響起一聲徹天徹地的尖叫。
那尖叫,似一根鋼針刺進耳膜,又似一根閃電,將他從靈清觀直送南天門,再從南天門送到北天門,又突然出現在陰曹地府黃泉路,昏昏沉沉回了靈山此屋中。
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仰躺地板,身前是頂天立地胡不宜,粉頭嫩面悍女娃。
“放,放,我此刻便放......”
京城佘宅。
佘非忍在宅子裡孤孤單單。
香蓮走了,朱青顏又安排了一個下人給他,是個瘦瘦高高像個麻稈子的男僕,名喚阿柴。就是之前看門的那個阿柴。名如其人。像柴禾。像就像吧,反正原本的香蓮長得也不好看。
阿柴做事也像柴禾,慢慢吞吞。去廚房取個飯菜,巳時去,未時回。中間隔上一個時辰,直等得他飢腸轆轆、眼冒金花,才慢吞吞地託了飯菜回來。飯菜俱涼,若是魚,總是魚尾,若是肉,只有骨頭,若是青菜,全是白花花的菜幫子。
沒辦法,誰讓佘非忍之前得罪過他。新主母也說了,小公子脾性有些驕縱,她不介意替他磨磨性子。主母都發話了,他一個下人還能不聽?
佘非忍已經忘了自己曾苛待過他,也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責怪道:“阿柴,怎麼去這麼久?”
阿柴的理由也很充足:“廚房燒得慢,前頭先燒好的,都送去夫人屋裡了。”
“你不能拿好一些的菜嗎?”
“魚尾吃了聰明,好肉都在骨頭邊,菜幫子養人。”
“算了,下次我跟你去廚房。”
晚飯時,他帶著阿柴去了廚房。
廚房裡熱氣騰騰,已在準備整個宅子的晚膳了。香氣四溢。
裡側的鍋上燉著幾盅乾貝佛跳牆,這個倒也不錯。眼看廚娘上手取菜,佘非忍踮起腳:“給我一盅。”
他以為如同之前一樣,他出了面,廚房的人總歸要給面子。豈料管廚房的張嬤嬤看也不看他,只顧著將盅碗遞到別的丫環處,最後將鍋蓋一扣,去掀另一個鍋。那口鍋裡燉著蹄髈,濃醬赤紅,肉酥得筷子一戳便入。
“給我一個。”佘非忍遞上盤子。
張嬤嬤總算接過他手裡的盤子,遞回來噴噴香的......豬蹄。豬蹄便豬蹄,也是美味,偏偏上邊精肉皆已剔盡,只剩兩塊囫圇的圓骨頭,還有一塊......生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