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忍,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課了。往後,你且跟著別的先生,或是自學自省,也是可以的。”柯祖明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讓佘非忍覺得很是突然。
“先生要去哪兒?”
“多謝你之前點醒我,我已聯絡了做官的同窗好友,去做他的幕僚。一樣可以憑一己之力,為民為蒼生,做一點微薄的貢獻。”
“先生......”
佘非忍一半心思仍繫著剛才的幻象,一半心思又被柯祖明突然的辭別打得紛亂,一時不知做何回答,只得眼睜睜看著柯祖明瀟灑離去。
為民為蒼生......說的好聽。教書育人,就不是為民為蒼生了麼?直等柯祖明不見了身影,佘非忍才想起如何回他。
柯祖明就這麼突然辭別,留下小半日餘暇無從打發。照顧他的香蓮一向不陪讀,此時照例又不知溜哪裡躲懶去了,不到酉時她是不會出現的。
佘非忍又去後花園翻螞蟻窩。不過一年,他用蜂蜜或果糖已將園子裡的螞蟻全捉完了。
捉不到螞蟻,他又盯上了樹上的小鳥。那些雀兒似感覺到他的召喚,小眼睛情不自禁地向他看來,痴痴呆呆,如遇見了命中孽緣,一頭栽倒樹下,再不動彈。
一隻,兩隻,三隻。
三隻倒黴的鳥雀撞進了他的眼底,不多久就湊滿一盤菜。
他之前有一次也嘗試過吃生的,只咬了一口鳥頸,就被香蓮發現,她大驚失色,用胰皂幾乎擦破了他的嘴唇,胰皂水溢進他的嘴裡,那種奇怪的味道讓他一整日未吃下飯。
所以他打算把這三隻鳥拎給香蓮,讓她做熟。不曾想此時還未到酉時,香蓮來找他了。
找他便找他,到了後花園卻不過來,只傻傻地站在入口處看著他。她的眼泡紅腫著,微張著嘴,眼裡滿是悲切。
捉個鳥而已,倒像死了她爹孃一般。佘非忍在心裡嘀咕一句,將三隻扒光了的雀兒遞向她:“我沒吃它們,拿去。”
她卻不接,仍是一臉的傻呆,身子微微顫抖著,眼淚不住地淌下,落溼了衣裳。
她痴痴傻傻的模樣讓他有些看不過眼,他皺皺眉頭:“怎麼了,被我母親責罰了?她看到你偷懶了?”
香蓮慢慢蹲了下來,想要說什麼,嚎啕聲卻噴薄而出。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捂住嘴,肩膀一抽一抽,極力掩飾著悲傷。
至於麼?
頂多被打了幾下,至於哭得這麼悽慘麼,還不如他一個六七歲的小兒。
“好了好了,我去跟母親說一下,讓她不要責罰你。”
“小公子,夫人她......”
“她怎麼了?”
香蓮卻又站起身,用衣袖擦乾眼淚,恢復了冷靜:“小公子,該回屋了。”
這才像個大人的模樣。
佘非忍總算有些滿意,跟著她往前邊的院子走。
還不曾走到,他看見母親的屋前站著好些下人,神色倉惶。父親急匆匆地往屋裡走去,一臉鐵青,似出了很大的事。
母親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