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點點頭,搬了凳子、拿著書冊,竟然坐到了他的身邊,認認真真地開始教他認字、讀書。
宣六遙原本就認識這些字,雖然要裝出初學的模樣,程序仍是快了許多。
平陽很高興,眼看時近晌午,一臉神秘地問他:“六皇子,想不想學小把戲?”
“什麼小把戲?”宣六遙奇怪地看著他。
“比如前幾日,老夫變出一隻鴿子來......”平陽滿眼的期待,似乎要求著他學似的。
“好。”他自然想學。
“不過,你別跟旁人講,包括皇后娘娘。”
“好。”
在外頭等候的小黃門往教室裡已經探頭探腦好幾次了,已過晌午,晚晴宮已將平陽的午膳送了過來,也催著小皇子回去用膳。但這一老一小在教室裡湊著頭嘰嘰咕咕,讀書不像讀書,聊天不像聊天,可就是不出來。
教室裡,宣六遙練口訣已念得嘴角沁出細密的泡沫,捏手訣的指頭幾乎摩出青煙,但仍是沒有變出一隻活生生的鴿子,連死鴿也沒有。
不過平陽並不著急,仍是笑眯眯地:“不急,今日就到此。”
他似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頗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摸著肚子徑直往飄來菜香的屋子去了。
宣六遙望著他毫不做作的背影,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往後的日子,除了休沐,他每日去千山苑跟著平陽讀書,讀完書再學一會小把戲。
平陽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愛,一見他就笑眯眯地,有時還慈愛地摸摸他的頭,教起書和把戲也是盡心盡力,未見半分藏掩。
或許平陽不是那個藏在梅貴妃背後的壞人。
如此看來,弄死皇子們的,另有其人。
宣六遙琢磨著將來把平陽一起拉過來,找出這股隱藏的勢力。
不過,他也深知人性複雜,難說這不是平陽的試探。他也就將心思藏在心底,跟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無異,認真地將前世學過的書再讀一遍,也不掩飾他對平陽的“尊敬”和“喜歡”。
他也學會了平陽教的小把戲。
在他的指尖冒青煙的第十日,一隻白色的肥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指尖上,尖尖的細爪蹬了一下,撲稜飛起,在教室中亂竄。
宣六遙和平陽仰頭看著飛鴿轉了一圈又一圈,又低頭往流著血的手望去。
這真是“舉頭望飛鴿,低頭思止血”。
他的小手白白嫩嫩,但它變出的鴿子顯然是有些肥重了,留下的傷口翻成一個小三角,殷紅的鮮血從傷口漫無聲息地淌下,染了滿掌。
這......他下意識地甩甩手,甩出一道血珠。血珠落在平陽的衣上。平陽一個哆嗦,一對深褐色的眼珠子活活擠到中間,竟成了一個“對眼”,模樣煞是滑稽。
隨即,他直直地往後仰去,“撲嗵”一聲跌在地上。
暈血?
平陽竟然暈血?
宣六遙實在沒有想到,光天白日的,他竟覺著了一絲詭異。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辦,平陽低吟一聲醒轉過來。他一眼便瞧見了宣六遙仍在淌血的手,兩眼一翻又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