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又想把他扔進水缸?
他警惕地看著宣三今。宣三今眯眼嘲笑:“去不去?”
去就去吧,反正也淹不死他。
他左右張望,尋找可以舀水的容器。宣三今卻敲敲硯臺,說道:“端這去。”
硯臺極沉,也沒必要這麼端來端去。宣三今顯然是有些不懷好意了。
宣六遙卻仍乖順地點頭:“好。”
他搬起沉重的硯臺,託在臂彎裡,在宣三今得意的目光中慢慢走出教室,又往旁邊走了幾步,小心地把硯臺放到地上。
然後,彎下腰,沿著牆邊哧溜溜地衝到苑門邊,溜走了。
老子欺負人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裡飄著呢!
第二日,宣六遙起晚了。
他是故意的,磨磨蹭蹭地出了晚晴宮,又不出所料地在教室外站了半個時辰,等那聲“進來”響起,在三雙眼睛的盯視下,貼著牆邊,像一隻小老鼠似的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坐下,屁股下涼乎乎、粘答答。
凳子被塗了東西。
他用手指抹了抹,一層淡淡的淺白,像是米漿。他抬抬屁股,袍子果然和凳子粘在一起。
他們在他凳子上抹了米漿製成的膠水。
還好,最起碼不噁心。
他定定心心地坐著,面前仍是連張紙也沒有。
晌午的下學銅鈴一響,宣六遙扯開袍子的繫帶,哧溜滑下凳子。
他要趕在平陽離開清明苑之時一同出門。誰知平陽今日沒準時,仍安安穩穩地在前頭坐著。宣六遙穿著白色的內衫長褲站在教室門口,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像是剛起了床走錯了地方。
他低了頭,默不作聲地原路返至座位坐好。
平陽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離開。
宣六遙沒有看到他離去的背影,因為宣三今擋在了他的身前。
接著,頭頂壓來一陣沉重,他伸手去摸,竟然是一塊大硯臺壓在頭上。宣三今彎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說道:“給我頂著,若是摔了就揍你。”
終是逃不過去。
他坐在凳子上,頭頂一方硯臺。兩手扶著,像一隻瓷瓶配了個不合適的蓋子。偏偏宣三今的兩隻手不停地在他眼前戳來戳去,煩人得很。
宣六遙又不能躲。一躲,頭上的硯臺就要滑下。閉眼吧,又看不見宣三今在做什麼。只得一戳一閉,一戳一閉,成了一個眨眼木偶。
他眼睛眨酸了,宣三今似乎彎著個腰也累了。
他上半身趴在宣六遙的書案上,一雙手仍是不老實地伸到他的腰間撓癢癢。
宣六遙不喜歡不熟悉的人摸自己,忍不住把腰往後一縮,頭往前探去,沉重的硯臺滑過脫了力的手指,直奔宣三今的後腦勺。
他自己兩腿一跨,下意識地從凳子後頭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