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提出了十分合理的意見。可導演組並不看她,總導演也搖了搖頭。
唐笑急了:“陳晚卿都跑了!!難道你們要我一個人演奏十種樂器!?我怎麼來得及換樂器!我來不及換樂器,這錄音放著我怎麼能不被人看出來是在假演奏!?”
總導演知道唐笑說得有理,然而上面舞臺集體舞已經到了所有舞蹈演員都聚在一起擺最後一個pose的地方。事到如今,他已經是騎虎難下。幹脆一狠心,親自按下了升降臺的操縱杆,讓唐笑站著的升降臺升了上去。
唐笑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更絕的是,她手裡那把價值一個億的“維奧當”讓她沒法扔了小提琴從升降臺上跳下去。
木已成舟,不管唐笑願不願意,她都得在人前假演奏了。
雞皮疙瘩從尾椎升起,呲楞一下傳遍唐笑全身。頭皮發麻的唐笑感覺自己連牙齒都在打顫。她幾乎已經聽到了鋪天蓋地的觀眾噓聲,看到了自己走到哪裡都會被大量黑子扔爛番茄臭雞蛋的未來。
在唐笑被升降臺帶到舞臺,被舞臺上的聚光燈三百六十度照亮了的那個瞬間。唐笑心中翻滾著的只有恐慌與絕望。
演奏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如果連她的演奏都被否定,她唐笑還能剩什麼?她唐笑還有什麼價值?
她——
伴奏驟然響起,那美妙的旋律聽在唐笑的耳朵裡猶如催命魔音。
一個小節,兩個小節,三個小節……唐笑遲遲沒有動作,不光是臺下的觀眾們都開始疑惑,直播螢幕前的人們也騷動了起來。
“唐笑怎麼了啊?”
“不是說是天才音樂少女,什麼樂器都會嗎?”
“怎麼呆住了?”
錯過伴奏到第五個小節,唐笑順著一隻高高舉起的手,看見了臺下的葉棠。
葉棠的面容還是那樣平靜,雖然唐笑看不清葉棠此時此刻的表情,但唐笑彷彿又聽見了葉棠的聲音。
“你可以的。你做得到的。我相信你。”
“積累、練習不會背叛人。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努力不會背叛你。”
葉棠在回觀眾席前對唐笑說的話,像是敲擊在唐笑的鼓膜上。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唐笑忽然意識到:電視臺沒有放錄音!
握弓的手不再顫抖,抖個不停的小腿隨著右腳往前邁出半步而穩穩地支撐住了唐笑的身體。背脊挺得直直的,看起來纖細而柔弱的唐笑在此刻多了一種堅毅,一種凜然。她就像在冰天雪地裡突然綻放的紅玫瑰,豔麗、囂張、充滿攻擊性同時也充滿了生命力!
起手就是第六小節,第七小節時唐笑已經追上了伴奏。激昂、優美、華麗,像是要切裂人的身體。她那魄力十足的演奏就跟狂風暴雨一般席捲全場,令先前還在騷然不斷的觀眾們瞬間被拖進她以音符構造出的奇幻世界裡,忘記了她先前的失態。
唐笑一邊拉琴一邊往鋼琴的方向走,她竟然沒有因為姿勢的改變而讓自己的旋律與音符出現半分差錯。而當唐笑放下小提琴,在鋼琴面前坐下開始彈奏,她手指下奏出的如同火焰般的音色頓時變為了化為了月下潺潺的流水,安寧、靜謐,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太美了……”
舞臺之下、螢幕之外,無數觀眾忍不住發出了同樣的唏噓感慨。
唐笑的演奏遇上具有極致音色的樂器,那種音樂之美的爆發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擋的。
小提琴、鋼琴、古琴、豎琴、琵琶、黑管、薩克斯、長笛、吉他、最後是架子鼓。十種樂器,彷彿帶著人從西方的中世紀舞會上來到神秘東方國度,在巍峨的長城上遍覽壯麗的王朝風景,又在歷史的曲折與陣痛中看到現代文明的進步,最終走入現代社會,成為現代社會的個性青年。
唐笑的演奏既多變又行雲流水,每一處轉折都是那麼的剛好。她自己都訝異於自己居然能發揮得這樣穩定,同時又想起自己抱怨要和陳晚卿分part時被葉棠告誡說不能因為不喜歡陳晚卿就不練習陳晚卿的part。
“這首曲子是一個整體。倘若你只練自己的part,對陳晚卿的part沒有任何瞭解。那你怎麼保證你的銜接、你對歌曲的解釋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