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提議時,我並沒有想那麼深,認為只是傑森的美學品味。我該料到這點。”布魯斯說。
蘭迪點點頭,覺得懂。
“好哦,那就是我大驚小怪了。”
布魯斯抹了把臉。“不,你沒有大驚小怪,這只是,”他放下手,仰頭,盯著天花板上複雜的花紋和不存在的塵埃,再次長嘆,“我會和他們談談。”
蘭迪驚慌失措。“什麼?不不不,請別為了我與任何人進行談話。我不想成為派對掃興者。請別這麼做,拜託。”
布魯斯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
要是布魯斯真的為此去找傑森或塔莉亞進行‘談話’,蘭迪向天發誓,這兩個人會討厭她。然後其他人會跟著討厭她,因為羊群效應。
倒不是說她真的需要在乎這個。考慮到今天只剩下幾小時。
“那麼,除了塔莉亞和令人分心的謀殺名畫,你覺得晚餐如何?”
布魯斯又問一次。蘭迪感覺自己像去了高階餐廳,用餐完畢後被笑容滿面的侍者要求填寫意見反饋表。笑容滿面,但要求的立場堅決。
“阿爾弗雷德廚藝精湛。”蘭迪絞盡腦汁想贊美,“迪克很會帶動氣氛。傑森似乎挺有文學造詣的?提姆和斯蒂芬妮,我們在開飯前稍微聊過。提姆很聰明,這孩子大有可為。還有……”
“還有杜克和卡斯。”布魯斯提示。
“杜克是個乖孩子。”蘭迪這麼說,實際上是她對杜克印象不深,“卡斯好安靜。提姆和斯蒂芬妮告訴我最好用手語和卡斯溝通,是嗎?”
布魯斯輕輕頷首,右手食指以一種會出現在電影中那些高深莫測的角色通常是反派)身上的方式摩娑下頷。
蘭迪端正坐姿,謹慎地盯著布魯斯,心想:新發現!這家人可不是都挺擅長用各種方式叫人坐立不安的嘛。
“你想問什麼?”蘭迪直言。
布魯斯放下手。“不,我沒什麼想問的。”然後他流暢地轉移話題,“你想繼續玩牌,還是想看看我們的房間?”
所以為什麼晚餐後他們會在起居室玩兩人uno,這本是迪克的提議。該男子聲稱,這是家庭傳統,說玩uno牌有助於家庭成員們更認識彼此的本質這倒是真的)和增進成員感情。
同樣也是迪克,在遊戲的第二到第三輪之間的某個時刻,拿起手機說要去外頭打一通重要的電話,然後就在也沒回來。
蘭迪懷疑除了迪克根本沒人想玩uno牌,也許迪克自己都不想玩,否則為何玩到最後只剩她和布魯斯。
而這,就衍生出新的另一個讓蘭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點是:當布魯斯帶她在回主臥室的路上、順便簡單介紹莊園內部家庭翼這一側的大致構造時,整條走廊,甚至整層樓,都靜悄悄。
這就像是,接二連三從牌局中溜掉的孩子們除了回臥室還能去哪兒?
好吧,考慮到莊園之大,這個問題問得不夠精確。
蘭迪真正的疑問是:不管孩子們在哪,他們總會發出點聲音的,吧?畢竟就她所知,像韋恩莊園這種老結構的祖傳建築,隔音效果那是一個極差,一點風吹過去都會像是有鬼在嚎。
然而,就靜悄悄的。沒有燈光,也沒有人影。
一路上,蘭迪都抱緊布魯斯的手臂。感覺像是誤闖吸血鬼古堡,鬼片和恐怖遊戲都是這麼開始的。
在他們即將抵達主臥房時,蘭迪終於再也忍不住。
“這裡晚上通常都這麼安靜,或者只是今天如此?”
布魯斯停下來,低頭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