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蘇河如此大動肝火,身為地主的韓雲不得不出來圓場。
他說道:“蘇宗主,今日乃你我兩家結為姻親的大好日子,你門下弟子犯錯過不在你,待到今日事畢,我們再從長計議。你看,可好?”
說完後,對著洛秋水躬身一拜,請示道:“本想郡主做我兒證婚人,沒想到竟然橫生枝節,到讓郡主看笑話了,下官懇請郡主莫怪。”
洛秋水看著地下的許凡,眼中厭惡之色一閃而過,輕描淡寫道:“韓城主客氣,你才是這裡的主人,怎麼處理都有你負責。”
這話就說的很是直接了,後續如何都應該有你做決定。
韓雲得到洛秋水的許可後,又對著寧行天淡然開口,說道:“寧幫主,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可否賣我一個薄面,就此作罷。我還是那句話,來日再做計較。”
這話說得很是不留情面,雖然敬畏戶部尚書,可你那兒子也不知道是否進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你整天拿著雞毛當令箭招搖撞騙,大家互相給個面子,此事暫時揭過。
別忘了,今天乃是我韓府的大喜日子!
寧行天當然懂,混跡江湖多年,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順坡下驢,說道:“既如此,我便不再追究,不過此件事了,還望君子劍蘇宗主給我一個交代。”
他看向蘇河,特意將君子劍咬的很重,言外之意便是不斷提醒他事後儘快處理。
蘇河面色鐵青,語氣寒冷,說道:“蘇某定會讓寧幫主滿意,還不鬆開!”
見到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費躍心頭撥出了一口氣,說道師父弟子衝動了,便鬆開了手。
由始至終,只有費躍一人出面求情,連那青梅竹馬的念水音師姐也都冷眼旁觀。
許凡一顆心沉到了谷底,身上的傷痛絲毫不以為意。
他又想到了多年前那個夜晚,黑衣人師父問自己,若是所有人都誤會你的時候,你該當如何?
少年倔強而又肯定的說道:我只求無愧於心。
當時黑衣人師父嘴裡面喃喃,無愧於心四個字說來簡單,但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
實際上他們都懂,不過刻意忽略罷了。
就好像現在,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開口詢問許凡,為何要救下小倩。
只因為寧行天也好,蘇河也罷,甚至是韓雲洛秋水,他們都不在乎事情真相。
在蘇河眼中,門規聲譽重於一切。至於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子,他由從一開始便沒有正眼看過吧。
儘管他們已經定性,但是許凡生來倔強,他不認!
“嘿嘿,嘿嘿……”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要告一段落的時候,一陣低沉而沙啞的笑聲傳了出來。
他們順著笑聲看去,只見那個被打倒在地的浮雲弟子不知何時爬了起來單膝跪地,頭髮散落遮住了臉龐,發出一陣聽起來十分苦澀而壓抑的笑聲。
見狀,蘇河怒火又起,正欲上前繼續教訓於他,卻被洛秋水阻止了下來。
“蘇宗主,住手!”
洛秋水聲音急切,語氣中夾雜一點羞澀,一點不可置信,還有一絲絲緊張。
原來,當許凡笑完後,緩緩地抬起了頭。
此時的他頭髮散亂,擋在了面前,那雙通紅而又執拗的雙眼隱約浮現。
這一瞬間,洛秋水想起來了,為何幾次見到許凡都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不就是當日在城外救了自己的少年嘛?
許凡沒有在意他人,他只是緩緩地、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平視著蘇河,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低聲道:“我自幼年便身患絕症,幸得師父垂憐收留,將我養大,教我武功。雖然明知師父從未重視與我,我也從來不敢埋怨師父,只是怪弟子不爭氣。所以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便坐起修煉,我想到底勤還是能夠補拙的吧。儘管如此,我對於師父的教誨卻一直時刻謹記在心,不敢有絲毫違背,記於心,動於行。”
說完後,抬起頭靜靜看著蘇河,卻見蘇河面上仍然慍怒,可卻閃過了一絲錯愕。
別說出乎其他人的意料,蘇河自己也想不到,這個一向木訥沉默,寡言孤僻的弟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洛秋水坐在上方,眼神盯著許凡,似乎要將他看穿一般。